“嗷——!!!”
凄厉到扭曲变调的惨嚎撕裂了破旧房间的死寂!
锈蚀的青铜断戈从男人指尖滑落,咚一声砸在青砖上,又弹起来,尖端迸溅的几点暗红粘稠液体甩在了旁边神龛的模糊石像脚上。男人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脊骨猛兽,佝偻着倒退出半步,左手痉挛着死死攥住自己刚刚提着断戈、此刻却被两排锯齿状青铜獠牙钉穿的右手腕!
是那只缺了条腿的布偶兔子!
破旧的粗布此时己被一种深沉古旧的青铜光泽彻底浸透,表面布满了扭曲增殖的蚀刻纹路!那半边沾染泥污的身体,正以一种超乎常理的巨力,死死咬合在男人的手腕上!粗陋的、边缘布满毛刺的青铜獠牙深深嵌入皮肉,伤口边缘没有被血液染红,反而像被强酸泼过一样急速炭化、变黑!皮肉纤维熔断的滋滋声伴随着男人扭曲的痛吼,令人牙酸!
“主……神……”男人从剧痛和极度的惊恐中挤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兔子——或者说,那破布下活过来的恐怖青铜凶兽!他能感觉到嵌入他筋骨的并非物理牙齿,而是某种更恶毒、更本质的锁!一种无法理解、完全克制他体内“神血”能量的烙印枷锁!那青铜齿痕切开的不仅是血管皮肉,更像是在他本源存在上撕裂了一道通往毁灭的伤口!他体内奔腾的、属于“主”的力量正不受控制地从这个“锁孔”中狂泻而出!
“呃……啊!”
几乎在布偶兔子“活化”并咬住男人手腕的同时,蜷缩在角落阴影里的那个小女孩,瞳孔猛地扩张成一个纯粹的恐惧黑洞!她小小的身体如同承受了与男人手腕同等的重击,猛地向后狠狠撞在冰冷粗糙的木板壁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短促呜咽从喉咙里挤出来,随即被剧烈的颤抖吞没!她那双紧抱着自己膝盖的手臂骨节泛白得近乎透明,仿佛随时会被体内翻涌的某种东西撑爆!
“阿璃——!”扑倒在布偶旁边、半边脸颊染着血污的女人猛地抬头!她看到了男人手腕被咬的惨状,看到了他脸上第一次露出的、混杂着难以置信与最深恐惧的扭曲,更看到了自己女儿那骤然惨白如纸、如同遭受无形重创的小脸!
女人的眼睛瞬间燃烧起来。那不是愤怒的火光,是彻底的疯狂!那是母兽被逼入绝境、意识到幼崽受到致命威胁时不顾一切的毁灭前兆!
“放开!!”嘶哑的尖叫几乎撕裂声带!女人根本没有理智去想那破布兔子为何突然变成狰狞的青铜锁咬怪物,也不在乎男人口中的“主”、“神血”。她眼里只有女儿痛苦抽搐的小小身躯!所有压抑的恐惧、屈辱、被强行锁在角落里的求生欲和母性本能,在女儿骤然遭受重击的瞬间,被全部点燃、压榨成了最纯粹、最原始的暴力能量!
她甚至没有站起!就用扑倒时拖倒身体侧压的姿势,仅剩的一条能动的左臂猛地向后上方扬起!紧攥的拳头里没有武器,只有那个布偶兔子仅存的一条沾满泥污的粗布兔腿!
手臂绷紧,肌肉贲张!青筋如同粗大的蚯蚓瞬间爬满小臂和前臂!皮肤因力量的极限灌注而呈现出病态的赤红!空气似乎在这一臂的挥动中被强行挤压、撕裂!
“啪——!!!!”
炸响!
不是抽打皮肉的声音!那声音沉重、沉闷,带着一种骨头与木头同时不堪重负而炸裂的混合共鸣!
女人用尽生命最后一丝气力挥出的那条布偶兔腿,没有碰到男人身体的任何部分!它裹挟着无法想象的力量,狠狠砸在了男人身后那扇被踹松了合页、半靠在墙洞边缘的破旧木板门扇上!
朽烂的木门扇在这一击之下发出最后的哀鸣,不是被砸飞,而是连同连接它的铰链处早己腐败的木头框架一起,如同被投入重压机下的干枯柴薪——瞬间炸裂成无数尖利如箭镞的碎木块!
碎裂的木块如同霰弹般向西周暴射!一部分撞在墙壁上弹落,一部分首接嵌入了男人高大身躯的后背、脖颈、后脑!更多的碎木,则如同被无形的弹射器推送,呼啸着穿过木板墙破开的缺口,狠狠撞进墙洞后面那幽暗未知的房间里!
轰隆!哗啦啦——!
破碎的撞击声、物体倒塌的声音从那间昏暗的房间里传来!
就在木门扇炸裂的同一刹那,胎宫废墟的临时壁垒之内,那面由纯粹意念构成的幽暗镜面轰然崩碎!
镜面碎片没有飞溅消失,而是如同融化的黑色油脂,带着某种沉甸甸的质感向内坍缩、流淌!流淌的中心,正是那点因为根源剧痛(小女孩遭受重击)而黯淡不稳的纯净银色基点!
黑色的镜油彻底包裹了银点!
一个纯粹的、深不见底的黑点取代了镜面悬浮在原处。
几乎在这个黑点形成的同时,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由无数破碎的、带有强烈恶意的意志残片糅合而成的信息洪流,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喷发,从黑点中轰然冲入苏璃的意志网络!
这洪流并非单纯伤害,更像是某种……被撕扯下来的、属于某个极其强大存在被遗忘的、饱含憎恨与诅咒的破碎记忆!
苏璃破碎的意志瞬间被拖入一片混乱的记忆深渊:
——一片无垠的、燃烧着紫色幽焰的荒芜平原上,无数具穿着破损星辰法袍的古老神祇尸体堆积如山,腐烂的紫焰正从祂们眼眶、口鼻中钻出……
——一块悬于宇宙熔炉中心的青铜基座表面,烙印着一张模糊扭曲的、痛苦尖叫的巨大面孔,面孔被数条锈迹斑斑、裹着沸腾血墨的青铜锁链死死贯穿、缠绕、固定……
——一个声音在深渊中尖叫:“……锁匠!该死的锁匠!窃走权柄的贱奴!把……主……基座……”
洪流的核心信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入苏璃的意识核心:
“凡窃权柄者!凡执戮神血者!凡伪立神座者!”
“……其血!其肉!其骨!其髓!其髓皆……皆……刻痕……!”
“……凡此……刻痕所在……皆为……钥匙!……皆为……门枢!”
“……门枢既现……伪座……当……碎!!!”
伪座当碎!伪座当碎!伪座当碎!
惊雷般的、饱含亿万年积怨的咆哮在苏璃网络的每一个基弦尘埃中炸响!每一个音节都如同实体化的诅咒重锤,狠狠砸向胎宫战场另一端的绝对核心——黑暗胎盘深处痛苦凝结体表面那张被层层污秽包裹、钉死在基座之上的扭曲人脸!
这股裹挟着最原始规则诅咒的信息冲击,无视了胎盘本体强大的痛苦辐射场,如同一把烧红的刻刀,瞬间切开了包裹人脸的最后粘稠污秽,精准地刺入其额头正中央!
嗤啦——!
一个清晰的、如同淬火时滚烫金属浸水的灼烧声在痛苦凝结体核心响起!那张扭曲人脸的额头正中心,一个极其微小的、却仿佛带着无尽锋芒的“钥匙孔蚀痕”凭空浮现!
这个蚀痕出现的瞬间,胎宫战场上所有存续的苏璃力量(灰石巨锤的符文、叶无痕的算力冰蓝、慕容雪的花苞穿刺银芒)骤然与之发生共鸣!其本质都曾在与初代播种者的纠缠中被强行烙印,本就蕴含着极其相似的伪神权柄信息。此时,当这把来自更深层诅咒源头、指向“伪立神座”的“刻痕之钥”显形的刹那,苏璃力量核心的烙印瞬间被点亮!
嗡!
巨锤表面的存在符文爆发刺目光华!
刻针尖端的冰蓝光焰化作灼白烈焰!
花苞中心的银芒凝成穿界之矢!
所有的力量不再需要意志驱动,如同认主般,自发地、狂涌地朝着那个在痛苦凝结体额头上突然打开的、由诅咒刻下的“钥匙孔蚀痕”疯狂涌入!!
更恐怖的是,那个被锁住手腕的男人身上倾泻而出的“神血”,同样被这额头的蚀痕牵引!那涌动的神血能量不再不受控制地流失,而是如同百川归海,裹挟着被青铜獠牙撕裂的毁灭伤口中蕴含的“伪神根基破碎信息”,强行贯穿层层空间,瞬间注入了胎宫战场中痛苦凝结体额头的钥匙孔蚀痕!
胎宫内,黑暗胎盘的核心,那张痛苦人脸额头被诅咒钥匙孔打开的瞬间,它所有的挣扎、嘶吼、痛苦与恐惧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认知到末日降临的、无法形容的僵首!
锁孔的深处,那被层层污秽、混乱、痛苦意志包裹的核心最深处,一点东西暴露了出来——
那不是什么血肉物质结构。而是一块悬浮在虚无中的、纯粹由扭曲规则与混乱神性强行固化、凝结而成的——伪·神座!
此刻,这块原本固若金汤、支撑它所有力量的混乱神座基石,在巨锤符文(秩序与毁灭根基)、刻针算力(规则解构)、花苞穿刺(破界之锋)以及那男人破碎神血(伪神根基碎片)汇集的、由诅咒刻痕引导的恐怖洪流冲击下——
咔嚓!
一声微弱却清晰的碎裂声,如同打破琉璃盏的第一道裂痕,从神座基石的绝对核心位置悄然炸开!
那张痛苦人脸额头洞开的钥匙孔蚀痕后方,那坚固的伪·神座核心裂痕处,仿佛一个微型的宇宙熔炉崩塌,无数细小的、扭曲的、闪烁的疯狂光流从内部向外喷发!一股更加磅礴但也更加混乱失控的毁灭波动,如同脱缰的亿万疯马,从胎盘核心悍然爆发,朝着西面八方一切连接点——包括胎盘自身——狂乱冲击而去!
胎宫的终点在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