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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刀趁晓刃凝星，露坠竹梢檐角倾。
蚁阵衔霜千叶隐，蟾光泻地一川明。
枯荣且付篱边事，忧乐皆融草际声。
莫怨秋深无密语，风掀柿果落檐轻。
1994年7月19日夜，昏黄的路灯下周浩把银币在裤腿上蹭了蹭，汗湿的手掌在唐楼砖墙上印出五个指印。对面“汇x號找换店”的霓虹灯管漏电，滋啦滋啦闪着红光。他低头看银币上“浦东盐课司”的刻字，发现“課”字缺了横勾，和父亲工牌上的错字一模一样。
生锈的防火梯扶手粘着鱼蛋酱汁，周浩摸到第三阶时沾了满手甜辣味。头顶突然落下香灰，抬头看见关公像的红灯泡上缠着蛛网。西楼铁门贴的财神年画卷了边，1992年的挂历纸糊住了猫眼窟窿。
花衬衫老板吐着烟圈：“后生仔，明朝银锭现在只值废铁价。”他脚边的港币堆里混着游戏机币，周浩看见个“拳皇94”的币卡在钞票缝里。保镖腰带扣的锈迹刮花了“浦东盐场”的“场”字，和周浩银币边沿的磨损纹路一样。
“我要现钞。”周浩把银锭拍在酸枝桌上，震得《华侨日报》滑落。老板抬脚踩住报纸，露出被屁股压皱的“沪港首通车”标题：“阿叔我中意收藏，八七年股灾时收过永安纱厂股票——”
紫光灯扫过银锭的瞬间，周浩想起露西总戴着的紫外线验钞笔。那天在轮机舱，她用笔尖戳他胸口：“油舱压力表要是造假，这个可比罗盘准。”现在灯光下显出的条形码，和露西工具箱贴纸上的编码格式相同。
铁门被撞开时，关公像的陶瓷手臂砸在周浩脚边。警长用皮鞋尖踢了踢银锭：“中环最近走私明朝古董，不会是你吧？”周浩盯着对方手套上的白灰，那粉末粘在指缝的样子，像极了父亲从油田回来时指甲里的辐射尘。老板突然塞来半张纸条，撕口还粘着血指印。
周浩钻进通风管道，管道的铁皮接缝刮破他的右肩，银锭擦过管壁时溅起的火星里，他看见西班牙帆船涂鸦被小孩用粉笔加了条地铁线。摸到纸条上的“打浦桥隧道第三桩”，突然想起父亲说过：“输油管道的桩号就是血管编号。”
隧道积水漫过回力鞋，死老鼠在水里泡得发胀。他数到第三根承重桩时，钢筋上的锈斑正巧组成“047”数字。青铜齿轮转动的咯吱声里，墙灰簌簌掉进衣领，和那年趴在父亲背上，看输油管道除锈时的铁渣落进脖子的感觉一样。
“死靓仔！”警长的吼声震得头顶水管颤动。周浩扯开牛皮袋时被火漆印割破手指，尝到血味才想起今天没吃午饭。隧道风掀开的漕运日志里，夹着的软盘贴着“露西备份”的标签，边角还粘着咖啡渍。
地铁进站的气流掀起周浩衣摆，车灯照亮软盘标签手写的“算法钟馗”。翻进通风井时，银币烙在掌心的条形码开始渗血。对面广告牌“诺基亚纵横西海”的标语下，暗红色液体正顺着“打浦桥第三桩”的字迹往下淌，在诺基亚手机图案上晕开像条血河。隧道突然剧烈震动，1994年开通的机场快线列车呼啸而过，车灯在软盘金属片上反光成钟馗持剑的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