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长安:疾病预防记》
入伏那天,老城区的槐树刚落了第一波蝉蜕,巷口的李婶就拎着菜篮子往社区卫生室跑。"王大夫,您给看看,我家小孙子今早起来又拉又吐,是不是中了'暑气'?"诊室里挤满了人,有抹着晒伤胳膊的建筑工人,有抱着发烧孩子的年轻妈妈,还有说自己总头晕心慌的退休教师——每年夏天,这里就像个"夏日病小课堂",王大夫的白大褂上总沾着风油精和藿香正气水的味道。
一、藏在热浪里的"隐形杀手"
"暑气可不是单指中暑。"王大夫一边给李婶的孙子测体温,一边解释,"高温高湿的天,人体像被裹在蒸屉里,体温调节、肠胃功能、皮肤屏障都容易出岔子。"
最急人的是中暑。上周三,装修工老赵在顶楼干活,中午没舍得买冰饮,就着自来水灌了半瓶,下午突然栽倒在脚手架上。工友们慌了神,有人往他头上浇凉水,有人想背他去医院,幸亏路过的社区网格员小张懂点急救:"不能浇凉水!也不能动他!"她迅速把老赵拖到树荫下,解开他的工装扣,用扇子扇风,又撬开他的嘴喂了半瓶藿香正气水,等救护车来时,老赵己经能睁眼说话了。
"中暑分轻重,"王大夫翻出墙上的宣传画,"轻症是头晕、心慌、出冷汗,这时候赶紧到阴凉地,喝淡盐水或绿豆汤就行;但要是高热、抽搐、意识不清,就是热射病,死亡率能到50%,必须立刻降温——用温水擦身体,扇风,千万别用冰水,骤冷会让血管收缩,反而坏事。"
李婶的孙子最后确诊是细菌性痢疾。"跟暑气沾边,但主要是吃出来的。"王大夫指着诊室窗台上的剩菜,"夏天饭菜放俩小时,细菌就能翻倍。你是不是给孩子吃了昨晚的西瓜?"李婶一拍大腿:"可不是嘛!我想着放冰箱了,哪成想......"
夏季肠道病就像藏在冰箱里的"暗箭"。冰箱不是保险箱,生熟混放、剩菜不加热,沙门氏菌、大肠杆菌就容易找上门。社区超市的张老板最有经验,他每天中午都把卖剩的凉拌菜倒掉,"前年有个顾客买了我家的凉拌黄瓜,回去拉了三天,赔了钱不说,名声差点毁了。现在我宁可少赚点,也得保证新鲜。"
二、躲不开的"湿邪"与"燥火"
"王大夫,我这胳膊咋回事?"建筑工人小陈撸起袖子,小臂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红疹子,还渗着水。"这是痱子合并真菌感染。"王大夫给他涂药膏,"你天天在太阳底下晒,出汗多,衣服不透气,汗液堵在毛孔里,就成了痱子;再蹭到不干净的工具,真菌一沾就发炎。"
夏季皮肤病是"双重打击":高温让皮肤出汗多、油脂少,屏障变弱;高湿又让真菌、细菌疯狂繁殖。小区里的张奶奶有经验,她总给孙子穿纯棉背心,每天用温水洗澡,洗完扑点痱子粉,"别用凉水冲,毛孔一闭,汗排不出来更麻烦。"
比痱子更难缠的是"空调病"。写字楼里的白领小周最近总鼻塞咳嗽,"办公室空调开16度,我穿毛衣都冷,一到下班出楼,热得头晕眼花。"王大夫说,这是温差大导致的上呼吸道紊乱,"空调滤网半个月不洗,里面全是螨虫、霉菌,吹出来的风比外面的尾气还脏。"他建议每隔两小时开窗通通风,空调温度设26度,对着自己吹时加个挡风板。
还有些人夏天总觉得口干舌燥,喝再多水也没用。退休教师刘老师就是这样,"半夜总渴醒,喉咙像冒火。"王大夫说这是"燥火","夏天出汗多,丢的不光是水,还有电解质。光喝白开水会稀释胃液,最好加点盐或蜂蜜,吃点西瓜、梨补水,比猛灌水管用。"
三、藏在生活里的"预防经"
社区每年夏天都会办"健康讲座",今年来的人特别多。王大夫把预防要点编成了顺口溜:"吃熟不吃凉,剩菜热透光;出汗勤换衣,温水常洗澡;空调别贪凉,通风不能忘;出门戴帽子,补水加微量;头晕别硬扛,阴凉先躺躺。"
菜市场的李大姐有个"夏季保鲜诀":买回家的肉先分成小块冻起来,吃多少拿多少;蔬菜用厨房纸吸干水,再装进保鲜袋;凉拌菜里加醋和蒜末,既能提味又能杀菌。"我家夏天从没闹过肚子,秘诀就在这细节里。"
建筑队的工头新订了规矩:中午11点到下午3点停工,给工人发绿豆汤和藿香正气水,还在工地搭了遮阳棚,备着冰袋和体温枪。"以前觉得耽误干活,现在才知道,工人身体好,效率更高。"
入秋那天,社区卫生室终于清闲了些。李婶的孙子好了,小陈的疹子消了,小周也不再咳嗽。王大夫望着窗外飘落的槐叶,在健康档案上写下:"夏季疾病,防大于治。顺应时节,不贪凉、不侥幸,便是最好的药方。"
巷口的老槐树又落了一波蝉蜕,树下的孩子们追着跑,额头上渗着细汗,却笑得敞亮——他们的夏天,因为懂得了预防,少了病痛,多了自在。
巷口的老槐树又落了一波蝉蜕,浅黄的壳子挂在翠绿的叶梗上,像一串串精致的小铃铛。树下的孩子们追着跑,额头上渗着细汗,却笑得敞亮——他们的夏天,因为懂得了预防,少了病痛,多了自在。
领头的胖小子是李婶的孙子明明,上个月那场痢疾好利索后,李婶把他管得严,每天出门前必定往他兜里塞块纯棉手帕,叮嘱“出汗了就擦,别用袖子抹”。此刻明明正举着根竹蜻蜓,追着穿碎花裙的小姑娘丫丫跑,竹蜻蜓转得呼呼响,带起的风扫过槐树叶,落下一地碎光。丫丫手里攥着个玻璃罐,罐子里己经装了三只蝉蜕,是今早刚从树干上抠下来的,她要拿回去给奶奶泡水——王大夫说蝉蜕煮水治嗓子疼,奶奶最近总咳嗽。
“慢点跑!”卖冰棍的张大爷推着自行车从巷口进来,车后座的保温箱盖缝里冒着凉气。他车铃叮铃一响,孩子们立刻围了上来,明明踮着脚喊:“张爷爷,要绿豆冰棍!”张大爷笑着揭开箱盖,冷气“腾”地涌出来,混着槐花香飘得老远。他给每个孩子递一根,又特意多拿了两根,“给李婶和王大夫送去,就说天热,解解暑。”
明明接过冰棍,先凑到嘴边舔了一小口,冰得龇牙咧嘴,却舍不得多吃。他知道张爷爷的规矩:夏天的冰棍不能贪多,尤其是刚在太阳底下跑过,猛吃凉的容易肚子疼。上个月社区讲座里王大夫特意讲过,“热身子碰凉东西,就像烧红的铁突然浇冷水,肠胃准受不了”,这话他记在心里呢。
正说着,穿工装的小陈从对面楼里出来,胳膊上的疹子早己消了,只留下浅浅的印子。他手里拎着个大西瓜,见了孩子们就笑:“下午工地歇工,买个瓜给大伙分了。”明明凑过去问:“陈叔叔,你们工地还搭遮阳棚吗?”小陈摸摸他的头:“搭着呢,工头说这棚子比空调管用,既能挡太阳,又能透风,上周还加了台饮水机,水里总泡着菊花和枸杞,王大夫说这叫‘清暑气’。”
说话间,王大夫背着药箱从巷尾走来,白大褂的口袋里露出半截体温计。他刚从刘老师家出来,老先生前阵子总喊口干,王大夫教他用麦冬、乌梅泡水喝,今天去看,果然好多了。“王大夫!”孩子们举着冰棍围上去,丫丫把装蝉蜕的玻璃罐递给他看,“我捡了好多,能给奶奶煮水吗?”
王大夫笑着点头:“够了够了,再放两颗冰糖,煮出来甜甜的。”他瞥见明明手里的冰棍快化了,提醒道:“慢点吃,吃完漱漱口,别让糖分粘在牙上。”明明赶紧点头,把冰棍举得高高的,生怕糖水滴在衣服上——李婶说过,汗湿的衣服沾了糖,容易招虫子,还得天天洗,不如小心点省事。
日头慢慢爬到槐树顶,蝉鸣声一阵比一阵密。张大爷的冰棍快卖完了,正收拾保温箱,忽然看见对门的赵大爷搬着小马扎往树下挪。赵大爷去年夏天中暑过,今年学乖了,正午从不出门,这会儿日头偏了些,才敢出来透透气。他手里拿着把蒲扇,扇面上绣着“平安”二字,是社区做活动时发的,扇柄上还拴着个小香囊,里面装着薄荷和藿香,闻着清清凉凉的。
“老赵,来块瓜?”小陈把刚切好的西瓜递过去,红瓤黑籽,看着就甜。赵大爷接过来,咬了一大口,汁水顺着下巴流到脖子上,他赶紧用袖子去擦,又想起王大夫说“汗湿的衣服擦汗容易生痱子”,忙掏出手帕重新擦。“今年夏天舒坦,”他咂咂嘴,“往年这时候,卫生室天天排长队,今年倒好,除了开头那阵子,竟没听说谁生病。”
小陈笑着说:“可不是嘛,工地上天天熬绿豆汤,还备着十滴水,谁要是觉得头晕,赶紧到棚子里歇着,喝两口汤就缓过来了。”正说着,李婶挎着菜篮子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王大夫,我熬了点酸梅汤,放了冰糖和陈皮,您带回去喝。”她看见明明手里的冰棍棍,嗔道:“没贪多吃吧?”明明赶紧把空棍举给她看:“就一根!张爷爷说不能多吃。”
王大夫接过酸梅汤,保温桶的温度温温的,不烫也不凉。他知道李婶的心思,夏天喝太冰的汤伤脾胃,温着喝正好。“其实啊,”他望着树下嬉笑的孩子、聊天的老人,忽然开口,“预防病邪,说到底不是记多少规矩,是把这些法子融进日子里。就像这槐树,知道天热了多扎根,知道下雨了多吸水,顺应着来,自然就稳妥。”
夕阳西下时,槐树下的人渐渐散了。明明把玻璃罐交给丫丫,两人约好明天一早再去捡蝉蜕;张大爷推着空车往家走,车铃还在叮铃响;赵大爷收起小马扎,香囊上的薄荷味混着槐花香,飘在晚风里。王大夫背着药箱往卫生室去,路过吕祖庙时,看见庙前的香炉里插满了香,有个年轻妈妈正带着孩子磕头,嘴里念叨着“求吕祖保佑,夏天平平安安”。
他忍不住笑了,其实哪用求神佛呢?那些藏在帕子里的细心、绿豆汤里的心意、遮阳棚下的暖意,早把夏天的病邪挡在了门外。就像这老槐树,年年夏天都落蝉蜕,年年都枝繁叶茂,不是因为它多强壮,是它懂得在烈日里守着根,在风雨里护着叶。
晚风掀起王大夫的白大褂,露出口袋里的健康手册,封面上印着一行字:“顺应时节,心安便是安康。”远处,孩子们的笑声还在巷子里回荡,混着蝉鸣和槐树叶的沙沙声,成了这个夏天最安稳的调子。
晚风掀起王大夫的白大褂,露出口袋里的健康手册,封面上印着一行字:“顺应时节,心安便是安康。”远处,孩子们的笑声还在巷子里回荡,混着蝉鸣和槐树叶的沙沙声,成了这个夏天最安稳的调子。
王大夫放慢脚步,不是急着回卫生室,反倒顺着晚风往巷深处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掠过墙角那丛凤仙花——是李婶种的,说夏天蚊虫多,凤仙花的气味能驱蚊子,孩子们在旁边玩,少挨些咬。花瓣被晒得微微蜷曲,却仍透着鲜亮的红,像小姑娘抹了胭脂的脸蛋。
走到巷子中段,张大爷的杂货铺还开着门。铺子里没开灯,借着夕阳的光,能看见货架上摆着一排排玻璃瓶,里面装着薄荷膏、风油精,还有用晒干的金银花、荷叶包成的小药包。“王大夫,进来喝口茶?”张大爷正用抹布擦着柜台,柜台上放着个粗瓷碗,里面泡着胖大海,茶汤澄黄透亮。
王大夫掀帘进去,一股清凉气扑面而来——不是空调的冷,是墙角那盆绿萝和吊兰带来的润。“您这铺子,比我那卫生室还凉快。”他笑着坐下,接过张大爷递来的茶碗。胖大海泡得发了胀,浮在水面上像朵半开的花,喝一口,喉咙里润得很。
“往年这时候,风油精一天能卖半箱,今年倒好,进货的量还没卖完一半。”张大爷擦完柜台,又去翻账本,“你看,这是上个月的账,藿香正气水只卖了三盒,去年这时候,光李婶她们楼就买走十盒。”他把账本推给王大夫看,字迹歪歪扭扭,却一笔一划记得清楚。
王大夫没看账本,指着货架最上层:“您这荷叶包,是给工地上的人备的?”那里摆着十几个大纸包,荷叶的清香混着茶叶味飘过来。张大爷点头:“小陈说工地上想煮荷叶茶,清热解暑,我就托乡下亲戚寄了些新采的荷叶,晒干了包好,比药店买的实惠。”
正说着,巷口传来自行车铃铛声,是小陈下班了。他车筐里装着个大冬瓜,翠绿的皮上还挂着细毛。“王大夫也在啊?”小陈把车停在铺子门口,“这冬瓜是老乡种的,送您半个,熬汤喝去去湿。”王大夫刚要推辞,张大爷就接了话:“拿着吧,夏天吃冬瓜好,利水,还不寒,比吃西瓜顶用。”
小陈挠挠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对了王大夫,这是我们工头让我记的,最近工人们的身体情况——谁有点头晕,歇了多久;谁喝了绿豆汤就缓过来了;还有谁怕热,总往阴凉地躲,我们都盯着呢,没让硬扛。”本子上的字密密麻麻,旁边还画着小太阳和雨滴,标注着每天的气温和是否喝了解暑汤。
王大夫接过本子翻了翻,眼眶有点热。他想起入夏时,工地上送来第一个中暑的工人,脸憋得通红,浑身烫得像火炭,当时他心里多慌啊。可现在再看,这些粗糙的字迹、笨拙的标注里,藏着的都是实实在在的用心——不是怕生病,是怕生病耽误了日子,所以才把预防的法子,一点点刻进了日常。
夕阳落得更低了,把天边染成橘红色。孩子们的笑声渐渐歇了,想来是被家长叫回家吃饭了。王大夫站起身,要回卫生室整理档案,张大爷却塞给他个布包:“刚炒的南瓜子,放了点盐,夏天晚上看电视时吃,比嗑瓜子强,不上火。”
往卫生室走的路上,晚风更凉了些,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腥气——要下雨了。王大夫抬头看天,云层慢悠悠地聚过来,不像暴雨,倒像场透雨。他想起刘老师,老先生总说“夏雨贵如油”,今晚这场雨,能给田里的玉米解解渴,也能给巷子里的老槐树洗洗澡。
卫生室的门没锁,是下午离开时特意留的缝。推开门,药香混着艾草味扑面而来——墙角的艾草是上周社区组织采的,晒干了挂着,说能驱虫。王大夫走到药柜前,打开最下层的抽屉,里面放着往年夏天常用的应急药:十滴水、人丹、清凉油……今年夏天,这些药几乎没动过,瓶身上落了层薄薄的灰。
他拿起那本健康手册,着封面上的字。手册里夹着几张纸条,有李婶写的“酸梅汤配方:乌梅五颗、陈皮一块、冰糖适量”;有小陈画的“遮阳棚搭建示意图”;还有丫丫用彩笔画的,一个戴听诊器的医生旁边,围着好多笑脸,旁边写着“王大夫说,不生病就是开心”。
窗外的蝉鸣渐渐低了,雨丝飘了下来,细细的,打在窗台上沙沙响。王大夫翻开健康档案,最新一页的记录停留在三天前——一个小孩轻微晒伤,涂了薄荷膏就好了。再往前翻,整个七月,除了开头李婶孙子那场痢疾,竟再没像样的病例。
他提起笔,在档案本的空白处写:“夏三月,此谓蕃秀。天地气交,万物华实。顺应者,不违时,不逆心。饮食有节,起居有常,虽暑热逼人,亦能安度。”写完放下笔,雨己经下大了,敲在屋檐上噼里啪啦,像在给这安稳的夏天伴奏。
巷子里,李婶家的灯亮了,窗户上映出她切冬瓜的影子;张大爷关了铺子门,想必是回屋煮荷叶茶了;小陈的宿舍也亮着灯,大概正和工友们分冬瓜。远处的吕祖庙隐隐传来钟声,和雨声、远处偶尔的犬吠混在一起,温柔得像母亲哼的摇篮曲。
王大夫把健康手册放回口袋,白大褂的衣角还在风里轻轻飘。他知道,这个夏天的安稳,从来不是因为谁有通天的本事,而是因为那些藏在荷叶茶里的细心,记在本子上的牵挂,还有那句“顺应时节”里的生活智慧——就像这雨,该来时便来,滋润万物,却从不过分;就像这人,该歇时便歇,护好自己,也护着身边的人。
夜深时,雨停了。王大夫锁好卫生室的门,走在湿漉漉的巷子里,脚下的青石板映着月光,亮闪闪的。槐树叶上的水珠滴下来,打在他的白大褂上,凉丝丝的。远处,孩子们的梦里,大概还在追着蝉蜕跑,而那句“心安便是安康”,早像这雨水一样,悄悄渗进了每个寻常日子的缝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