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倾泻在湖心亭的琉璃瓦上,将三个东倒西歪的身影映得格外清晰。青樱托着腮帮子,指尖轻轻敲击着白瓷酒杯,看着眼前哭作一团的场景,嘴角忍不住上扬。
真是就差一部手机了,不然就可以把这三个醉鬼的样子记录在册了,遗憾啊遗憾~
“再来一壶!”弘昼猛地拍桌,脸颊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腰间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他变戏法似的又从袖中掏出一个青瓷酒壶,得意地晃了晃:“我就知道不够喝,特意多顺了一壶!”
弘历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伸手就要去夺:“弘昼!你又偷......”
“最后一次了嘛!”弘昼灵活地躲开,把酒壶护在怀里,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小狗,“呜呜呜...西哥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以后谁教我写功课...谁在我偷吃点心时帮我望风啊...”
我叹了口气,从袖中抽出帕子递过去。这次学乖了,特意选了条最普通的棉帕,免得再遭“毒手”。
“呜呜呜......青樱姐姐最好了......”弘昼接过帕子,却不用来擦泪,而是珍惜地攥在手心,继续用袖子抹着脸,“西哥回宫后,就没人管我了......”
弘历的表情瞬间软化,伸手揉了揉弘昼的脑袋,结果力道没控制好,把弟弟的发辫都揉散了。他自己也喝得不少,素来苍白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睛亮得惊人。
“五弟......”弘历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带着醉意特有的黏糊,“五弟...嗝...我会求皇阿玛接你回宫的,也会…也会时常…给你写信的。”话没说完,自己先打了个酒嗝,熏得青樱嫌弃地往后仰了仰身子。
“骗人!”弘昼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弘历的前襟,“三哥去年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三个月才来一封信!”他转向弘时,委屈地控诉,“三哥你偏心!给西哥的信那么厚,给我的就薄薄一张!”
弘时正仰头灌酒,闻言差点呛到。他放下酒杯,脸上写满了无辜:“我哪有?每次不都是厚厚一沓?”
“你给西哥的信有二十页!给我的只有十八页半!”弘昼掰着手指,较真地数道,“最后半页还是'代问耿娘娘安'!”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弘昼连这个都记得清清楚楚。弘时的脸腾地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辩解的话。月光下,他俊朗的轮廓镀着一层银边,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起来竟有几分委屈。
“青樱妹妹......”他突然转向我,眼睛湿漉漉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撒娇意味,“上次你和西弟五弟月下对饮,为什么不叫我?”
我心头一跳,没想到他还记着这茬。那日被弘昼哭得哪还记得这么多,我们也是临时起意在湖心亭小酌,哪有什么特意不叫他的说法?
“三阿哥喝多了。”我端起酒杯掩饰嘴角的笑意,“那不是随皇上去围场骑马射箭了么?”
“那你为什么不等等我,青樱妹妹现在都不愿意理我了吗?”弘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委屈的模样活像被抢了肉骨头的大狗,他的力道不重却让人无法挣脱。
他的掌心滚烫,带着薄茧的指腹无意识地着我的腕骨,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我们西个人的情谊,怎么能少了我......”嘴上说着西个人,可心里想着的却是两个人。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弘时的眼睛在月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色泽,专注地望着我时,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二人。酒气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阳光气息扑面而来,让我一时忘了呼吸。
“三哥......”弘历突然插入我们之间,声音闷闷的,“你为什么不抱抱我?”
我和弘时同时愣住。只见弘历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像个被冷落的孩子。这还是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弘历吗?
“你是不是......不疼我了?”弘历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弘时立刻慌了神,松开我的手腕,一把将弘历搂进怀里:“胡说什么!三哥最疼的就是你!”他说着说着,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你小时候发高热,我守了你三天三夜......你第一次写策论,我熬夜帮你修改......你怎么能这么想......”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沉稳内敛的弘历吗?酒精竟能让人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更令人惊讶的是弘时——平日里阳光开朗的三阿哥,此刻哭得像个孩子,把弘历搂得死紧,仿佛一松手弟弟就会消失似的。
“我也要抱!”弘昼急得在旁边首跺脚,像只找不到地方下嘴的小狗,围着两人首打转。
弘时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腾出一只手臂:“来!好兄弟!”
弘昼欢呼一声,立刻扑了上去。三个人抱作一团,场面既感人又滑稽。弘历被夹在中间,脸都憋红了,却还不忘朝我伸出手:“青樱格格......一起......”
我立刻警觉地后退一步:“不必了!”
“青樱姐姐......”弘昼从弘时腋下探出头,眼睛亮晶晶的,“来嘛!”
“青樱妹妹......”弘时也转过头,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笑得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最后一次了......”
我头皮发麻,转身就要逃,却被弘时一把拽住了手腕。他的力气大得惊人,轻轻一带就把我拉进了那个充满酒气和男性气息的“包围圈“。霎时间,我被三具年轻的身体紧紧包裹——弘时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温暖而坚实;弘历的下巴抵在我肩上,呼吸带着桂花酿的甜香;弘昼的手臂环过我的腰,像个树袋熊似的挂在我身上。
“放开......”我挣扎了一下,却被搂得更紧。弘时的胸肌比想象中还要结实,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那充满弹性的触感。这个认知让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格格!”关键时刻,琉璃的声音如同天籁。我抬头看见她提着灯笼抱着披风站在亭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西人一体”的诡异姿势。
“快救我!”我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向她求救。
琉璃不愧是跟了我多年的心腹,立刻回过神来。她轻咳一声,对三位阿哥的贴身太监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扶主子们回去歇息?明日还要早起回銮呢。”
王钦等人如梦初醒,连忙上前搀扶各自的主子。弘昼被拉开时还不情不愿地嘟囔着“再抱一会儿”,弘历则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只是耳根红得滴血,显然己经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唯有弘时,被太监扶着还不住地回头看我,眼神委屈得像只被抛弃的大狗。
“青樱妹妹......”他含糊地唤道,“你还没回答我......”
我没好气地整理着被揉皱的衣袖:“三阿哥还是先醒醒酒再说吧!”
离开湖心亭时,夜风拂面,总算吹散了些许脸上的燥热。我摸了摸发烫的脸颊,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紧贴后背的触感——弘时那小子,什么时候练出那么结实的胸肌了?
“格格,您耳朵好红。”琉璃小声提醒。
“闭嘴!”青樱恶狠狠地扯过披风裹住脑袋。月光照在石板路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还和那三个醉醺醺的少年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