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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卷着细碎的沙砾掠过军营，旌旗作响。蛮族使臣捧着鎏金国书跪在帐前时，帐内炭火正爆开一朵朵火花。
"愿岁贡汗血宝马十匹，昆仑美玉二十方，白银十万两。"使臣额头紧贴地面，羊皮卷上的朱砂印在火光中如凝结的血，夺人眼目，"十年之内，绝不敢再犯天朝边境。"
那卷特意用汉文书就的国书里，"九王爷用兵如神"七个字写得格外工整。捷报传入紫禁城那日，据说皇上当场摔碎了正在把玩的和田玉镇纸，大笑声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此刻军营里到处飘着炖肉的香气，小兵们围着火堆传饮烈酒。不知谁先唱起了家乡小调，很快整个营地都跟着哼起来。有人把盔甲擦得锃亮，有人反复擦拭着要带给妻儿的簪花，连巡夜的梆子声都透着欢快，军中一片祥和之气。
帐内烛火轻晃，韩钊正执笔批阅文书，忽闻珠翠轻响。抬眼望去，乐玲一袭粉裙翩然而入，发间金钗在灯火下流转光华，眼角那颗泪痣更添三分明艳。
"将军明日便要启程？"她素手轻按案角。
韩钊搁下狼毫，目光在她盛装上一滞："皇命在身。"
"那..."她指尖划过竹简纹路，"那我，是否可以跟随将军?"
"这……乐玲，你不想待在这里吗，毕竟你自小在这西北长大。"韩钊犹豫的问。
乐玲轻笑："将军，我虽自小在这里长大，可是却从小无依无靠，双亲早故，只留下我一个人生活，我原本以为这辈子就是这样了，可是遇见将军后，我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是如此多彩美好，我也想去看看。"
韩钊握拳，案上茶盏微震。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件事，需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
＂不用了，让韩将军为难，是我的不对，我是不会回去了，若是蛮人再找来，我只有死路一条，我会靠自己走出去＂说完，她眼含泪光作势便要走。
＂乐玲，我答应你，会带你一起走＂韩钊一把拉过她的手腕。
＂当真?＂
＂嗯，你是为了救我才走到这一步，我不会放任你不管的＂韩钊说
＂谢谢韩将军＂乐玲害羞的看着拉她的手。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韩钊脸色一红，放开了手。
乐玲垂眸："将军可知，我们塞外女儿最是记仇。"忽抬首嫣然一笑，"这恩情，我要用一辈子来讨的。"
马厩旁，姜萤和薛婉婉并肩坐在草垛上，看着慢悠悠吃草的糯米。夕阳的余晖为她们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姜姐姐，糯米的伤还没有好吗？"薛婉婉轻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姜萤目光柔和地看着爱马："嗯，可能还需要几日才能痊愈。"
"可是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京了......"薛婉婉的声音里带着担忧。
"不碍事的。"姜萤伸手轻抚糯米的鬃毛，眼中满是宠溺，"我坐轿子就好，正好给它放个假。"
两人沉默片刻，薛婉婉忽然开口："姜姐姐，你觉得瑾砚哥哥是个怎样的人？"
姜萤微微一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仿佛又感受到破庙里那只掐住她咽喉的冰冷手掌。"刚认识时，觉得他冷酷得可怕，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就......"她顿了顿，嘴角却浮现一抹浅笑，"后来才发现，他是个行动胜过言语的人。雷厉风行，处变不惊，而且......"她的声音轻柔下来，"很为他人着想。总之，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是啊，"薛婉婉的眼睛亮了起来，"瑾砚哥哥的好，远不止那张俊美的脸庞。可我就是因为他的容貌，最先喜欢上他的。"
"你喜欢他？"姜萤惊讶地转头，"我一首以为你们是兄妹之情。"
薛婉婉摇摇头，脸颊泛起红晕："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情谊......"她望向远方，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记得小时候有次生病不肯吃药，非要瑾砚哥哥答应娶我才肯喝。那时他温柔地对我说，等我长大了，就去向父皇求娶我。"她的指尖轻触发烫的脸颊，眼中的光彩比晚霞还要动人。
"是吗……"姜萤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对啊，"薛婉婉攥紧了裙角，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你也说了，瑾砚哥哥那么优秀，肯定招女孩子喜欢。若不早点表明心意，我怕别人会打他的主意。"她咬了咬唇，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更怕他喜欢上别人。
"嗯……"姜萤隐约察觉到她话里的试探，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萤萤，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姜萤原本柔和的神色骤然冷了下来："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薛婉婉瞥了一眼韩钊，压下心底的不耐，故作体贴地劝道："姜姐姐，你和韩将军相识多年，感情深厚，若有什么误会，说开了才好。"她帮他说话，也是为了自己的盘算。说完，不等姜萤回应，便快步转身离开。
"你想说什么？"姜萤冷着脸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韩钊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萤萤，别这样......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够了！"她厉声打断，"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认识你。我爱的从来就不是真实的你，而是我的幻想。"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可惜我醒悟得太晚。"
"萤萤......"他急切地上前，"我们还和两年前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姜萤觉得他的每个字都虚伪得令人作呕。
韩钊支吾道："乐玲......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去？她在这里无依无靠......"
"既然你己决定，何必假惺惺来问我？"她转身离去，裙摆划出决绝的弧度，"就算你要娶她，我也绝无二话。"
不远处，薛婉婉听到这些对话，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