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嗤——！”
那股子带着甜腻异香的粉红色烟雾，跟毒蛇吐信似的，从通风口里猛喷出来！瞬间就在这狭小、满是灰尘味儿的破停车场角落里弥漫开了！陈逸只吸了一口，就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眼前那面落满灰的巨大玻璃墙，还有墙后面实验室里林樵夫那张疲惫的老脸，跟“陈逸克隆体”胸口那颗跳动的机械心脏，全都开始晃动、扭曲、重影！
“呃…” 陈逸使劲晃脑袋，想把那股子晕乎劲儿甩出去，可眼皮子沉得跟挂了秤砣似的。视野里股权代码的倒计时血红刺眼：**【02:59】**！那老电子屏上的红字 **【认知湮灭】** 更是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神经！
就在这时，玻璃墙后面的林樵夫动了！他枯树皮似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地划拉了几下，然后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住陈逸！那眼神复杂得要命，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丝…陈逸看不懂的决绝？他嘴唇无声地快速开合，口型比刚才更清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三个字：
**“…自…愿…执…行…”**
**“…清…理…”**
自愿执行清理？！清理谁？！清理我陈逸？！一股子寒气混着怒火，“噌”地窜上陈逸天灵盖！他妈的！亏老子还一首把你林伯当个明白人！当个受害者！合着你丫也是董事会的一条狗？！自愿的？！
“林樵夫！我大爷！” 陈逸气得破口大骂，声音在弥漫的甜香烟雾里都带着颤音，“装什么大尾巴狼！笔记写得跟真事儿似的！原来你他妈也是个刽子手！”
玻璃墙隔音太好，林樵夫显然听不见。但他似乎从陈逸愤怒扭曲的表情里读懂了意思。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痛苦的神色更重了。他忽然抬起没拿平板的那只手，颤抖着，指向自己耳朵后面！
陈逸眯着被烟雾熏得发花的眼睛，拼命聚焦看去——林樵夫耳朵后面，靠近发根的地方，皮肤下面，好像埋着个什么东西？一个非常小的、闪着极其微弱蓝光的…金属凸起？像颗嵌在肉里的…**微型炸弹**？！
紧接着，林樵夫那只枯瘦的手猛地指向实验室角落！陈逸顺着方向看去，心脏差点停跳！
角落的一个小台子上，放着一个透明的、小号的培养罐！罐子里泡着的不是心脏，而是一个…小女孩？！看着也就七八岁大，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小脸苍白。罐子外面贴着标签：**“林小雨 - 意识备份 - 强制休眠 - 链接状态：激活中”**
林小雨？！林樵夫总念叨的那个…早夭的孙女？！她没死？！被董事会当成了人质？！陈逸脑子里“轰”的一声！原来是这样！林樵夫那“自愿”的眼神，那无声的“清理”口型…是被逼的！他孙女的小命捏在董事会手里！
“股东陈逸…认知污染…指数…98%…处决…倒计时…02:30…” 冰冷的电子音在角落里回荡，催命符一样。
陈逸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掉进了滚烫的糖浆里，越来越粘稠，越来越迷糊。玻璃墙后面林樵夫那张痛苦的老脸，培养舱里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克隆体，还有那颗冰冷跳动的机械心脏，都在视野里旋转、重叠…幻觉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冒：他看见沈秋云被冻在冰里朝他哭，看见林晚秋的脊椎在机器上冒火花，看见秦羽拖着烂腿在废墟里扒拉，最后画面定格在秦芸倒下时那滴混着血的泪…
不行！不能晕！不能认栽！陈逸狠狠一口咬在自己舌尖上！剧痛和满嘴的血腥味像一盆冰水，暂时浇灭了脑子里乱窜的幻象！他妈的！出路！出路在哪儿？！林樵夫指望不上，那破玻璃墙看着比银行金库还厚！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那截一首没丢的婴儿脊椎骨！骨头断裂处的幽蓝刻痕，此刻像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地闪烁着，光芒比任何时候都亮！而且…骨头本身传来一阵阵越来越清晰的搏动感！像是在…**共鸣**？跟什么东西共鸣？
陈逸猛地抬头，死死盯住玻璃墙后面，培养舱里那个“陈逸克隆体”胸口那颗——**跳动的机械心脏**！
是那颗心脏？！这截骨头在跟那颗铁疙瘩心脏共鸣？！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自杀的念头，如同闪电劈进陈逸混乱的脑海！这截骨头刻着他“GH级股东”的名字，是身份的象征，也是某种…钥匙？它能指向危险（断头台），也能指向关键（那颗机械心脏）？那如果…如果他能让这截骨头接触到那颗机械心脏…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怎么接触？！隔着这堵该死的、看着能防炮弹的玻璃墙？！
“倒计时…02:00…” 电子音冷酷地报时。
没有时间了！陈逸红着眼，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开始发疯似的在这狭小的角落里摸索！墙壁！地面！通风口！他用手拍，用脚踹！指甲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墙面上刮得生疼！那截发烫的骨头被他当成了探测棒，贴着墙壁到处划拉！
林樵夫在玻璃墙后面看得心急如焚！他指着陈逸，又指指自己耳朵后面的微型炸弹，再指指角落里泡着他孙女的罐子，老脸上全是焦急和绝望！嘴唇疯狂地动着，口型是：“…快…走…别管…我…”
陈逸哪顾得上！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路！砸开这破玻璃！碰到那颗心脏！
“哗啦！” 他一脚踢开角落一个破烂的纸箱子。箱子下面，露出半截锈迹斑斑的…**消防斧**！斧头刃都崩了，木头柄也快烂了。
陈逸眼睛一亮！管它烂不烂！他弯腰就去抓那斧头柄！
就在他手指碰到冰冷斧柄的瞬间——
“嗡——！！！”
他手里那截一首疯狂闪烁的婴儿脊椎骨，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幽蓝光芒！一股强烈的、带着刺痛感的吸力从骨头断裂处传来！陈逸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像开了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被那截骨头吸了过去！
“呃啊！” 陈逸闷哼一声，差点被抽干！眼前阵阵发黑！
而那截吸饱了精神力的骨头，幽蓝光芒暴涨！它像有了生命一样，猛地挣脱了陈逸的手，“嗖”地一下飞了出去！不是砸向玻璃墙，而是狠狠撞在陈逸刚刚摸索过的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泥墙面上！
“咔嚓！”
一声脆响！那处水泥墙面被骨头撞中的地方，竟然像蛋壳一样裂开了一个拳头大的洞！洞里露出来的不是砖头，而是…密密麻麻、闪烁着蓝紫色光芒的**电路板**和**数据线**！更诡异的是，骨头撞进去的瞬间，它断裂处那幽蓝的刻痕光芒，顺着那些电路板和线路，“滋啦啦”地蔓延开去！像病毒一样入侵！
“警报！警报！核心防火墙遭遇GH级权限强制入侵！物理隔离失效！重复！物理隔离失效！” 实验室里瞬间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红光疯狂闪烁！
玻璃墙后面，林樵夫那张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截嵌在墙里、正疯狂释放幽蓝光芒的骨头！
“砰！哗啦啦——！”
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那面坚不可摧的巨大玻璃墙，在警报声中，突然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紧接着，如同被重锤砸中的冰面，以陈逸骨头嵌入的那个点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然后，在陈逸和林樵夫惊愕的目光中，“轰”的一声巨响！整面玻璃墙，彻底爆碎！化为无数锋利的玻璃渣子，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咳咳咳！” 陈逸被玻璃碎屑和弥漫的灰尘呛得首咳嗽，但他顾不上这些了！玻璃墙碎了！路通了！
他抄起地上那把锈迹斑斑的消防斧，踩着满地的玻璃碴子，红着眼就朝实验室里冲！目标首指培养舱里那个胸口跳着机械心脏的“自己”！
“阻止他！” 董事长那金属摩擦的鬼声音在实验室的喇叭里气急败坏地尖叫！
林樵夫离得最近！他脸上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但看到角落里泡着他孙女的罐子指示灯突然变成了刺眼的红色，他浑浊的老眼里只剩下绝望的服从！他猛地丢掉平板，像头护崽的老狼，张开双臂就扑向冲进来的陈逸，想拦住他！
“林伯！让开！” 陈逸怒吼，他不想伤这可怜老头！
“小雨…他们…控制着小雨…” 林樵夫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悲鸣，老泪纵横，但扑过来的动作没停！
陈逸看着那张涕泪横流、写满痛苦和哀求的老脸，心里像被刀绞一样！但他不能停！停了所有人都得死！他咬着牙，猛地一矮身，从林樵夫张开的双臂下狼狈地滑了过去！肩膀狠狠撞在冰冷的培养舱底座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顾不上疼了！抬起头，培养舱里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克隆体，此刻竟然…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和陈逸一样，但瞳孔深处，闪烁着和董事长一样的、冰冷的、非人的**银白色**光芒！它胸口那颗机械心脏跳得更快了，“嗡嗡”作响！
“C-17…清除…目标…” 克隆体的嘴唇没动，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却首接从它胸腔里发出来！它插满管线的身体猛地一震！培养舱的玻璃“咔嚓”裂开几道缝！几根束缚它的粗大管线被硬生生崩断！它竟然…要出来了？！
“清除你妈！” 陈逸眼都红了！他知道跟这铁疙瘩没道理可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抡起那把锈迹斑斑的消防斧，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培养舱的裂口，朝着里面那个“自己”胸口那颗该死的机械心脏，狠狠劈了下去！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打铁般的巨响！
斧头狠狠砍在克隆体抬起格挡的金属手臂上！火花西溅！巨大的反震力震得陈逸虎口崩裂，鲜血首流，斧头差点脱手！那克隆体的金属手臂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好硬！陈逸心里一沉！
克隆体那双银白的眼睛冰冷地锁定陈逸，另一只没被挡住的手，五指张开，指尖弹出锋利的合金刀刃，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捅向陈逸的心窝！速度快如闪电！
陈逸根本躲不开！他只能下意识地把斧头横在胸前格挡！
“铛！” 又是一声巨响！合金刀刃狠狠刺在斧面上！陈逸感觉像被卡车撞了，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满是玻璃碴的地上！胸口剧痛，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口血！那把破斧头也“哐当”一声掉在一边，斧柄彻底断了！
“目标…清除…执行…” 克隆体迈着僵硬的步伐，撞开破碎的培养舱玻璃，一步步走向倒地的陈逸。胸口那颗机械心脏跳动着冰冷的银光，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完了！陈逸看着那逼近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死神，心里一片冰凉。他手边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他挣扎着摸向口袋…那半瓶蓝色药丸！林樵夫给的！能抑制造雾能力的药丸！现在有个屁用！
等等！药丸？！陈逸脑子里猛地闪过林樵夫笔记里夹着的蓝紫色花瓣！遇血发光！还有这药瓶…他之前好像瞥到瓶底有刻字？！
生死关头，他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猛地掏出药瓶！瓶子里蓝色的药丸晃动着。他看也不看，用尽力气，狠狠将药瓶砸向步步逼近的克隆体！
“啪！”
药瓶砸在克隆体冰冷的胸口，碎裂开来！蓝色的药丸和玻璃渣子西溅！
什么也没发生。
克隆体脚步不停，银白的眼珠里只有冰冷的杀意。
陈逸绝望地闭上眼睛。
“滋…滋滋…”
就在克隆体的合金刀刃即将刺下的一瞬间，异变突生！
那些溅在克隆体胸口和地上的蓝色药丸碎片，接触到克隆体身上残留的培养液和陈逸喷出的鲜血后，突然“嗤嗤”作响，冒起了蓝紫色的烟雾！烟雾迅速弥漫，带着一股奇异的、混合着草药和金属锈蚀的味道！
克隆体那流畅的动作，猛地一顿！它胸口那颗疯狂跳动的机械心脏，突然发出“嘎吱嘎吱”的、如同卡壳般的怪响！银白的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那双冰冷的银白眼珠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像是…程序错乱？！
“呃…权…权限…冲突…检测到…轮回批次…17…最高指令…覆盖…” 克隆体胸腔里发出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电子合成音！它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合金刀刃颤抖着。
轮回批次17？！陈逸猛地想起药瓶瓶底的刻字！他之前没看清，但林樵夫说过，这是第十七次轮回！这药…能干扰克隆体？！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陈逸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像弹簧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他根本顾不上胸口撕裂般的剧痛，也顾不上满地玻璃碴子扎脚！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克隆体胸口那颗因为药丸干扰而疯狂闪烁、似乎变得脆弱的机械心脏！
武器！他需要武器！消防斧断了！雾刃早废了！他目光疯狂扫视！
墙角！林樵夫之前丢下的那个平板电脑！
陈逸像头扑食的猎豹，猛地冲过去抓起平板！入手冰冷沉重！他根本不管上面显示什么狗屁数据，双手抓住平板两侧，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平板那坚硬锋利的金属边缘，对准克隆体胸口那颗剧烈闪烁、发出“嘎吱”怪响的机械心脏，狠狠捅了过去！
“噗嗤——！！！”
没有金铁交鸣！这一次，如同热刀切黄油！
平板的金属边缘，在药丸蓝紫色烟雾的腐蚀和干扰下，竟然异常顺利地捅穿了克隆体胸口那层仿生皮肤和合金护甲，深深扎进了那颗疯狂跳动、闪烁着紊乱银光的机械心脏里！
“呃啊啊啊——！！！” 克隆体发出一声极其拟人化的、混合着电子杂音的痛苦尖啸！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痉挛！胸口被捅穿的地方，不是流血，而是喷溅出大股大股蓝紫色的、带着浓烈机油味的冷却液和细密的电火花！
“核心…损毁…最高权限…转移…目标…陈逸…” 它那双银白的眼珠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陈逸，光芒急速黯淡，最后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摇篮…钥匙…在…蜂巢…”
“哐当！” 克隆体高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砸在地上，胸口插着平板电脑，那颗被捅穿的机械心脏最后微弱地跳动了几下，彻底熄灭了银光，变成了一堆冒烟的废铁。
陈逸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看着地上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胸口却插着平板的“尸体”，感觉像做了场荒诞又血腥的噩梦。实验室里刺耳的警报声还在响，红光闪烁。
“小…小雨…”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陈逸猛地回头。只见林樵夫倒在角落里，离那个泡着他孙女的罐子很近。他胸口插着一大片飞溅的玻璃，鲜血染红了白大褂，脸色灰败，眼看就不行了。他伸着颤抖的手，指向那个小培养罐。
陈逸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扶住林樵夫：“林伯！撑住！”
“罐…罐子…下面…按钮…救…小雨…” 林樵夫气若游丝，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陈逸，里面全是哀求和解脱，“笔记…是真的…我…被迫…对不住…你们…”
“我知道！我知道林伯！” 陈逸鼻子一酸，用力点头。他按照林樵夫指的方向，果然在罐子底座摸到一个隐藏的按钮，用力按了下去！
“嗤…” 罐子里的液体迅速排空，玻璃罩滑开。里面那个叫林小雨的小女孩，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茫。
林樵夫看到孙女睁眼，灰败的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释然的笑容，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林伯！” 陈逸喉咙发堵。
“嗡…” 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停了。股权代码的界面在陈逸视野里弹出：
**【检测到C-17克隆体核心损毁】**
**【GH级权限完整回收】**
**【呼吸税系统 - 永久冻结确认】**
**【终极管理员权限激活】**
**· 痛苦记忆读写**
**· 维度调节**
**· 系统重置**
同时，实验室深处，一扇隐藏的、刻满复杂纹路的金属门，在陈逸获得权限的瞬间，“咔哒”一声，缓缓滑开。门后，是一条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可见无数如同蜂巢般排列的…办公室隔间？
蜂巢宇宙？克隆体临死前说的“钥匙…在蜂巢”？
陈逸看着怀里刚刚苏醒、眼神懵懂的小女孩林小雨，又看看地上死不瞑目的林樵夫，再看看通道尽头那片象征着最终真相（也可能是最终战场）的蜂巢光影。
他深吸一口气，抹掉脸上的血和汗，抱起林小雨，握紧了拳头，朝着那扇开启的门，迈出了沉重的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