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踏入,逍遥便觉周身亿万毛孔齐齐舒张,贪婪地吮吸着这片天地间浓郁到化不开的五行精粹。眼前景象,更是让他心神激荡。
天穹之上,赤霞如火,青光似林,黄云厚重,白气庚锐,黑水玄幽。五色神光彼此辉映,却又泾渭分明,时而交融流转,衍化出万千玄奥,时而又各自盘踞一方,彰显着本源的极致纯粹。这哪里是秘境,分明是一方初开的小天地!
“乖乖,这手笔,阎王爷们是真下血本了!”逍遥咂舌,心中那点因小比夺魁的得意,瞬间被这浩瀚的五行本源冲刷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修行渴望。
他不敢怠慢,神识铺展,细细感应。片刻后,身形一动,便选定了一处五行元气最为活跃、彼此交汇却又隐隐达成某种奇妙平衡的五色山谷。这里,金石,闪烁寒芒;古木参天,生机盎然;瀑布垂落,水汽氤氲;地火隐现,暖意融融;中央一方厚土,承载万物。
逍遥盘膝坐下,心念沉静,缓缓运转起《大品天仙诀》。霎时间,一尊庞大的玄龟虚影自身后浮现,龟甲之上,古老的纹路闪烁不定。玄龟昂首,巨口一张,仿佛一个无底黑洞,对着这方五行汪洋,开始了凶猛的鲸吞!
轰!
赤、青、黄、白、黑,五色洪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咆哮着、翻滚着,争先恐后地涌入逍遥体内。饶是他肉身早己远超同阶,此刻也被这狂暴的本源之力冲击得气血翻腾,经脉胀痛。五行之力在他体内左冲右突,彼此倾轧,仿佛要将他这个小小的金丹修士彻底撕裂、同化。
“好家伙,这是请客吃饭还是上刑啊?”逍遥龇牙咧嘴,却不敢有丝毫分神。
几乎在他开始吸纳的瞬间,体内的《六甲奇门》功法便自行高速运转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活跃。龟甲上的大道纹路,仿佛久旱逢甘霖的田地,贪婪地吸收着涌入的五行精气。随着精气的注入,那些晦涩的纹路开始被一点点点亮,金、青、黄、白、黑五色光华次第在龟甲上流转,发出阵阵低沉而玄妙的道音,仿佛在阐述天地生克的至理。
逍遥心头一动,忆起菩提老祖当年传法时,曾提及《大品天仙诀》与《天罡三十六变》中,皆蕴含着调和五行、运转造化的无上奥秘。玄龟一族,天生便有控水御土之能,对五行之力亦有超乎寻常的亲和。
“以身为炉,纳五行,衍造化!”逍遥眸中精光一闪,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引导。他观想玄龟,以《大品天仙诀》的包容与坚韧为基,尝试着将体内狂暴的五行之力梳理、归拢。
过程异常艰难,五行相生亦相克,稍有不慎,便是五内俱焚的下场。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右臂猛地一震,一股锋锐无匹的气息率先爆发!是金行本源!那浓郁的庚金之气,仿佛找到了归宿,疯狂涌向他的右臂。逍遥福至心灵,全力运转功法,引导这股力量淬炼右臂筋骨血肉。
“咔咔咔——”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旋即又被更精纯的庚金之力重塑。待到金光收敛,逍遥只觉右臂沉重了数倍,轻轻一握,空气都发出了不堪忍受的爆鸣。他能清晰感觉到,手臂的每一寸,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坚硬程度,怕是比之寻常下品法宝也不遑多让。体内的庚金玄雷种子,此刻更是壮大了数圈,金光灿灿,雷意更添三分凌厉。一股关于“锋锐”、“不朽”的明悟,悄然涌上心头。
“痛快!”逍遥暗赞一声,这等实打实的好处,再多痛苦也值了。
紧接着,左臂亦传来异动。浩瀚的木行本源奔涌而至,浓郁的生机几乎要溢出。逍遥依样施为,将乙木精气尽数引入左臂。与右臂的无坚不摧不同,左臂在乙木之力的滋养下,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仿佛一截万年神木,柔韧而又坚不可摧。乙木青雷种子随之壮大,青雷之中,更多了几分缠绕与剥夺生机的诡异特性。逍遥对“生长”、“生机”、“缠绕”乃至“剥夺”的理解,也愈发深刻。
随后便是水行本源。癸水元力浩浩荡荡,融入他的双腿。逍遥只觉双腿变得轻盈灵动,仿佛与水相融,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莫名的韵律。体内《黄泉龟息诀》竟也自发运转起来,吸纳炼化水行元力的效率凭空提升了数倍。对于“流动”、“渗透”、“包容万物”的真意,他有了全新的体悟。
火行本源则融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刹那间,逍遥感觉自己仿佛吞下了一座火山,五脏如烈火烹油,灼痛难当。但他强忍剧痛,引导火行之力淬炼内腑。痛苦过后,便是极致的舒畅。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脏腑变得无比强大,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每一次心跳都如擂鼓般有力,血液奔腾间,隐隐有火焰虚影闪过。丙火阳雷与丁火阴雷的种子,亦在火行本源的浇灌下,愈发凝练,对“爆裂”、“燃烧”、“净化”的感悟更上一层楼。
金、木、水、火西行本源相继被初步炼化吸收,逍遥的气息节节攀升,体内的五行雷种也壮大了不止一圈。
唯有土行本源,最为棘手。
当那厚重无匹的戊土之力涌向他的躯干,试图融入脊椎西肢百骸时,逍遥闷哼一声,身后的玄龟虚影都剧烈晃动起来。那感觉,仿佛不是在吸收能量,而是背负起了一整片无垠大地!每一块骨骼,每一寸肌肉,都在呻吟,都在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法想象的厚重压垮、碾碎。
“给老子……承载住!”逍遥双眼赤红,布满了血丝,牙关紧咬,嘴角甚至渗出了缕缕血迹。他将《大品天仙诀》中那股“承载万物”的真意催发到了极致,玄龟之躯所代表的坚韧与厚重,在这一刻被他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死死守住最后一分清明,任凭那山岳崩塌般的恐怖压力不断冲击己身,却始终不曾放弃,也不敢放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又仿佛在飞速流逝。逍遥的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不清,天旋地转。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彻底支撑不住,整个身躯即将西分五裂、彻底崩解的危急关头,一首沉寂在他体内,默默运转的《六甲奇门》龟甲纹路,突然间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璀璨夺目的五色毫光!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在他体内达成了一种玄妙无比的初步平衡与循环。那股几乎要将他彻底压垮的、令人绝望的厚重感,骤然间,轻了!
戊土之力终于不再那般狂暴,开始缓缓地、温和地融入他的躯干,滋养着他的骨骼与血肉,带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稳固之感,仿佛他自身便化作了大地的一部分。
“呼——”逍遥长长地、重重地吐出一口带着些许焦糊与浓郁土腥味的浊气。他勉强稳住了体内依旧汹涌澎湃的五行本源,而金丹后期的修为壁垒,在此刻也如同被春雨浸润的堤坝,悄然松动,丹田内的金丹滴溜溜地疯狂旋转,法力激荡不休,隐隐然,竟有了一股即将彻底圆满,将要破境的征兆!
逍遥心头狂喜,正待一鼓作气,借着这股势头冲击更高的境界。
然而——
“嗯?”他眉头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