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临蔫下来,“母亲,您怎么那么在意家世啊?”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家这样的人家,挑家世好的姑娘不是正常吗?”袁郁荷自己出身便好,给儿子挑高门大户的儿媳妇,日后才会少些矛盾。
“梨姑娘,您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又见到时见梨,那花架旁的小丫鬟有些惊讶地问。
时见梨朝她温和地笑了笑,“刚进门便发现有根钗子丢了,得回去找找。”
“我帮您找?现在日头那么晒,梨姑娘您先进去歇着。”
“不用了,那钗子小,你没见过,可能找不到。”时见梨婉拒了她的好意,出了院门。
走远了一阵,衔月心疼地看着时见梨,“姑娘……”
姑娘事事小心,言行乖巧,好不容易有勇气说想试试,还未开始却要无疾而终了。
“也不用再问了,本就没有什么。”时见梨唇角扯起一抹淡到没什么情绪的笑,“逛一圈再回去。”
走了会儿,时见梨又带着衔月回去,正好碰到袁郁荷出来。
她早己收拾好了情绪,笑着喊:“国公夫人。”
见到她,袁郁荷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虚,“方才临儿还问你怎么还没来呢。”
“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既然临妹妹着急,那便不与您多聊了,我进去陪临妹妹。”
“好。”
刚进门,明月临看到她有些惆怅,又很快将情绪掩下,“方才棋语和棋言己经将冰碗拿来了,你再不来冰可就化了,我都想让人去催你了。”
“钗子掉路上了,又折返回去找了,所以来迟。”时见梨解释道。
明月临将其中一碗冰碗推到她面前,“东府的厨娘新研究出来的,你尝尝。”
“嗯。”时见梨点点头,端起碗,舀了一勺里面掺着冰沙的荔枝果肉送入嘴里,“很好吃,荔枝清甜,冰沙解暑。”
明月临也吃了口,“这是妃子笑,比前两日吃的三月红要甜很多。”
时见梨想到昨日吃的三月红,应声:“三月红是有些酸。”
吃完了冰碗,又下了两盘棋,时见梨回了棠梨院。
她蹲在兔笼前,有些走神地逗着兔子。
衔月站在她身旁,有些怕这野性未退的兔子会趁她不注意忽然咬人。等她起身,衔月才松了口气。
时见梨看向她,笑道:“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去和揽星玩吧,我自己待会儿。”
除却父母故去给她留下的伤害,心情不好,她只准自己最多难受一日,第二日开始,昨日便作前尘。
“好。”她既然这么说,衔月也只能退下了。
时见梨坐在院里看了会儿花,又进书房磨墨,想着多开家铺子,写个大略的计划。
晚膳时,她将写满了字的几张纸递给了揽星。
揽星一看,心中默默腹诽,姑娘心情不好了,便想开铺子。
次日,时见梨穿好了骑装,带着揽星衔月一起去家塾。
路过花园外的长廊,她加快了速度,等明照还到时,只能看到她远去的背影。
明照还有些遗憾,一连三日都没能见到她,也没能同她说上话,今日他还来得早些,没想到她更早。
他想了想,今日她们应当是练骑射,他可以下值早些,去田庄里找她。
田庄里,时见梨练完了箭,坐到休息的木棚里,揉了揉有些酸的手臂。
衔月端来了茶水,她将弓交给衔月,“你和揽星也去练练,当做玩了。”
“好!”衔月和揽星眼睛都亮了。
明昼识走来,看见因为天气热脸微微发红的时见梨,脚步一顿,随后朝她走来。
此刻木棚就只有她,明昼识看了她几眼,走到她一侧坐下,隔着些距离,他道:“梨表妹,我订婚了。”
“恭喜西表哥。”她的嗓音依旧是淡淡的。
没必要特地和她说。
明昼识讽刺一笑,笑自己余情未了,她从未因情爱正眼看过他一眼。
他袒露心迹时,她会冷淡地叫他西公子,他说不打扰时,才会稍稍卸下身上的刺,喊他西表哥。
明月临和明月姒过来,前者往时见梨身边凑,“梨姐姐,你中午要吃什么?”
“想喝鱼汤。”
“那我也喝。”明月临朝棋言扬了下下巴,“棋言,你去厨房让厨娘炖两盅鱼汤。”
棋言领命去了。
今日明月舒并没有来,在府中待嫁,绣嫁衣。
其实府内的家塾,女子上到及笄,男子上到弱冠或是有了官职、准备科考之类的便不强制要求上,随意你去不去。
时见梨觉得,学无止境,学到的东西都是自己的,便都去上了。各艺夫子,都是国公府重金聘请、诚心相邀的,有不少大家。
午休后,时见梨又起床继续上骑猎课,这次她没有和明月临比试,而是骑着马慢悠悠地在草场上逛,时不时搭弓猎一两只野鸡野兔。
明照还来时,见到的便是她这有些懒洋洋的模样,箭刚好擦过一只野兔的脖子,野兔受惊逃窜,她像是恶趣味得到了满足,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时见梨转头,见是明照还在看自己,朝他稍稍颔了下首,驱马走远了些。
明照还不做犹豫,策马追上她,到了她面前。
时见梨握着缰绳,见他迎着自己的目光靠近,便知他有话要说,静静等他开口。
明照还道:“谢凌东己经知道谢卫松不是他儿子了,谢卫松被关进了柴房毒打,他的生母和谢府管家也被谢凌东绑了。季由谦那边说,这两日便将证据送到御前。”
时见梨朝他抿起一抹淡笑:“我知道了,谢谢大表哥,辛苦了。”
“不必同我客气。”
“嗯。”时见梨半垂下眼眸,看向别的方向,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弓对准猎物。
箭又擦着一只锦鸡的鸡冠飞过,没入土中。
明照还目光随着箭头走,不久又回到她身上。
听到她应了,他却没觉得有多高兴,反而心中有些不安和慌乱。
她好似,对他冷淡了,比初次见面还要冷淡。
明照还留在原地,看着她的马逐渐载她远离,想着自己何时惹恼了她,还是她今日情绪不佳?
没过多久,射艺夫子便吹了哨,让大家都回来,马蹄声逐渐汇集到一处。
明月临从马上下来,将缰绳递给下人,见了明照还,问:“大哥你怎么又来了?”
明照还笑看她,“怎么,听你的意思是不大欢迎我?”
“不要给我扣黑锅嗷,我可没这么说。”明月临环手,扬了下脑袋。
“上马车,回府了。来看你还不高兴?”明照还指了指马车,“回城要经过这儿,就顺带等你们一起回去了。”
“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