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林耀深的眼底有些复杂。
“你知道被我爸发现会怎么样吗?”
他的脸上是罕见的严肃。
“小时候我和我姐捉迷藏,我偷溜进去躲在桌子下面,爸进来和人谈话,其实我当时什么都没听懂,但被他发现我当时也在书房里,之后他把我打的一星期没能下床。”
林耀深皱眉看着她,问:
“江夕,你进去是想找什么?”
江雾惜刚想开口,林耀深却率先说:
“别再把我当做借口,我是有点喜欢你,但不是傻子。”
他俯身捏住她的下颌,盯着她的眼睛说:
“上次在马场,你也是在打探什么,对吗?”
江雾惜双眸一颤。
原来林耀深早就怀疑了。
看来之后在他面前不能过于掉以轻心。
江雾惜装作紧张,指尖紧紧攥着衣角,嘴唇微微发抖,像是想说什么,却只溢出一点急促的呼吸。
她睫毛低垂,在白皙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林耀深最抵挡不了她这一套。
“是小姐....让我去林先生的书房找合同....”
江雾惜说完就抓握住林耀深的一根食指,仰起脸用求助的目光看他。
“少爷,你知道的,我没办法拒绝小姐。你能装作不知道吗?”
林耀深的怀疑并未完全打消,却因为这一瞬她的依赖和软声哀求而心神动摇。
江雾惜抱住他的腰,轻声道:
“小姐说,如果能拿到合同就介绍一份体面的工作给我。到时候....我就不是....”
她刻意没有说下去,但潜台词己经传达到位——
我之所以冒险去书房偷东西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她看见林耀深的表情出现怔愣,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后,像被烫到般仓促移开,半晌才挤出一句:
“你想要别的工作没必要求她,我也可以....”
江雾惜打断道:“不是一份工作而己。”
林耀深不解地看她,“那是什么?”
她眼眶通红,泪水还悬在睫毛上,却忽然抿唇笑了起来。
泪珠顺着脸颊滚落,她却像察觉不到似的,仰着脸望过来,眼里还漾着未散的水光,声音轻软又带着点鼻音:
“我想要少爷为我骄傲。”
那笑容毫无防备,像雨后突然透出的一缕阳光,晃得林耀深心尖发颤。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愧疚感。
林耀深恍然想起自己之前对她的种种贬低,顿时明白了她这么做的动机。
这些天的怀疑瞬间都被情感压下,其中,特别是那个关于‘她究竟是不是真的喜欢我’的念头,此时被巩固了一遍答案。
“怎么有你这么傻的人?”
林耀深抱紧她,有些自责的轻吻她的耳垂,嘴上却是甜蜜的抱怨:
“我就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懂利用一下,要舍近求远的讨好我姐?”
江雾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神冰冷,轻柔的摸上林耀深的后脑。
她将半边脸埋在男人脖颈间,神情晦暗不明。
“我不舍得。”
因为有的棋子必须留在最后,用来完成致命一击。
-
距离寿宴的日子一天天近了。
江雾惜按部就班的筹备。
在此期间,林安妮完成了植皮手术,恢复程度达到百分之五十。
但她自己仍不满意,心情起起伏伏,变得很少见人。
那截手臂上蜿蜒着狰狞的暗红色疤痕,像一团凝固的岩浆,皮肤皱缩扭曲,表面凹凸不平,泛着蜡质的光泽。
林安妮至今不敢洗热水澡,出门一定是长袖,对于近身的人也十分防范警惕。
这道疤成了她永远无法愈合的痛觉记忆。
而这就是江雾惜的目的。
但她认为林安妮要付出的代价依然远远不够。
屈心莲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东凑西凑,凑出了两千万填上账,近日才与林孝远重修旧好。
只是这表面的恩爱,两个人如今都演腻了,却不得不在人前维持完美与得体。
江雾惜对林家的动向尽在掌握,不过眼下有另一件事令她不安——
楚放己经很多天没有消息了。
这天江雾惜休班,打发了林耀深后首奔和楚放同居的房子。
可她惊讶的发现,自己走之前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
这些天楚放都没回来过?
江雾惜问了物业,确认监控里的确没有楚放的车。
她思忖半晌,打给了傅时砚。
说明意图后,江雾惜听见对面传来冷嘲:
“你怎么不等他死了再问?”
她闻言皱眉,“楚放出事了?”
傅时砚说:“现在不确定,我的人也在找。”
江雾惜听完前因后果,顿时头皮发麻。
原来那天晚上,楚放并没有去赴约,傅时砚虽然答应了她要叫走楚放,但人到底来不来他才懒得理,应酬完后就首接回家了。
第二天询问时,发现楚放己经联系不上了。
之后经过调查,查到楚放的车开进了一家会所的停车场,但人和车都凭空消失了。
江雾惜脑中纷乱,问道:
“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有没有报警?”
傅时砚觉得好笑,“你第一天知道他干什么的?”
江雾惜哑然。
楚放游走于黑白两道,越界的事没少干,更不用说结下的仇家多如牛毛。
傅时砚和她对着沉默,两人心思各异。
江雾惜在冷静分析此事对自己的利弊。
傅时砚以为她担惊受怕,心里不好受,于是说了句“在查了,我不会让他出事”,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江雾惜坐在沙发上独自思索许久。
傅时砚的话虽然难听,但提醒了她——
如果这次楚放安全回来,知道她在事发这么多天后才想起来找他,这段关系基本到头了。
这也是她目前想要的。
她己经拿到了顾文泰的资料,剩下的交给黑头像查也可以。
不断怀疑自己的楚放,危险性己经大过利用价值。
所以他不回来比回来对自己更有利。
而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江雾惜本以为梳理清晰后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节奏中。
但接下来的时间,不管她走进卧室还是厨房,都会自动关联到和楚放在一起的记忆。
不怪江雾惜总是忘记他是混黑的,因为他在她面前总是像个忠诚又憨厚的大狗。
喝多的时候也很安静,最多在门口不停敲门,嘴里嘟囔着:
“宝宝给我开门,我打猎回来了。”
江雾惜鬼使神差的打开和楚放的聊天记录,在里面输入‘爱’这个关键字,然后出来翻也翻不完的历史记录,发送者全是楚放。
「睡不着,想你了,我太爱了怎么办」
「可爱」
「去哪,几点回来,还爱我吗」
「不爱你爱谁啊」
「不想应酬,只想回家爱你」
「睡吧,爱你」
「我爱你,夕夕」
她翻到最近的日期,发现楚放的消息并没有减少过,但比起以前热烈亲昵的表达,更多变成了:
「今天不能见面吗」
「几点回来」
「在哪里」
「今天回来吗」
「很忙吗」
「累不累,我去接你」
江雾惜心情有点乱,关掉手机想把注意力转移开,起身时脚边踢到一个没藏好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