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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再加一个条件。”栖梧嘴角的弧度，越发邪异，“我还要……你的命。”
这一次，金绮罗，终于开始犹豫了。
她思考了许久，许久。
最后，她低着头，缓缓地咽了咽口水，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解脱般的凄美笑容。
“如果，”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如同金石相击，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先生能保证，解放大皓，乃至全天下所有的教坊司。”
“那妾身，甘愿……做先生那‘人皇幡’中的第一缕……魂魄。”
周围的人听着这两人之间，那如同疯魔般的对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尤其是周周，她看着自己往日里敬爱有加的金绮罗，仿佛在看一个不认识的疯子。
这个姐姐……为了自己的目的，己经彻底魔怔了。
是啊，金绮罗己经彻底疯魔了。
不管教坊司内的伶人怎么想，金绮罗就是要解放她们。
五公主？京师百姓？自己的性命？
死就死吧！都死吧！
只要，能解放教坊司，让天下，再无官妓。
就算世界毁灭了，又能怎。
众人都觉惊悚，甚至楚然都莫名的看着金绮罗，甚至觉得此刻她比自家先生更为危险。
然而，这股极致纯粹，甚至不惜毁灭一切的执念，不正是栖梧……最想要的“种子”吗？
“哈哈……哈哈哈哈！”
栖梧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欣赏与满意。
“好！好一个第一缕魂魄，既然你连死都不怕，那想必，也就不怕……加入我的组织了吧？”
听到这句话，金绮罗那颗一首悬在嗓子眼的心，便算是彻底放下了。
她暗自松了口气，却依旧维持着刚刚视死如归的姿势。
现在，金绮罗己经稍微摸到了一丝栖梧的脉络，所以，并未表现出迫切的同意，和劫后余生的惊喜。
她只是依旧低着头，用一种试探的语气询问：“那……妾身的目标，先生……愿意帮忙吗？”
“我可以给你强大的力量。至于你的目标，你自己有力量后，抽空去实现便罢。但前提是，不能影响我的……正事。”
诚然，栖梧目前确实需要教坊司这个仇恨的温床，但栖梧和金绮罗一样，有一个终极目标，其他的都是可以随意更换和舍弃的手段。
如果金绮罗真的更有价值，栖梧不介意她解放教坊司，天下间正在承受苦难的女子何其多。
“那‘人皇幡’……”金绮罗欲言又止。
其他几女也算熟悉栖梧的套路，对这个反转并未意外。
但她们不知人皇幡之事是真是假，所以也都神色紧张地看向栖梧。
虽然都自认己经坠入了魔道，但用一城生灵，来炼制一件法器这种事，做起来，多少还是有些……心理负担的。
“谁说我要炼制人皇幡？”栖梧轻描淡写地回应，“我，又何须炼制什么人皇幡。”
周周等人听到这话，自然是松了口气。
但金绮罗却微微皱眉：“那先生来京师的目的，真的只是……单纯地建立一个组织？”
栖梧的视线越过金绮罗，看着外面那漆黑如墨的夜色，声音，变得悠远而又缥缈：
“至于我的目的……待时机成熟，你们，自会知晓。”
“现在，你们要做的，便是当好你们的花魁、教坊使、舞伶学徒，以及……”
他转过头，目光，扫过院内每一个女子。
“……专心修行，积蓄力量。”
……
次日，清晨。
京师，在一夜的喧嚣与动荡之后，竟是奇迹般地，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平静。
街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仿佛昨夜的血战与政变，从未发生。
百姓们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期盼。
最大的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啪”的一声脆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列位看官，要说咱们这位陛下，那可是真龙天子，洪福齐天！昨儿个，眼瞅着就要龙驭上宾了，嘿，你猜怎么着？”
“五公主殿下，孝感动天，献上仙果！太子殿下，仁厚爱民，亲临祈福！”
“哗啦一下！陛下他，病好啦！不仅好了，还比以前，更精神了！”
“赵家更是忠心耿耿，为国除奸！这君臣一心，父慈子孝，何愁我大皓不兴旺啊！”
一场血流成河的政变，在他的口中，变成了一场君臣和睦、父子情深、兄妹同心的盛世佳话。
百姓们甚至不知道，赵家为国除的，是哪个“奸”。
他们只管随着说书先生的指挥，高声欢呼，为这“圆满”的结局，而热泪盈眶。
他们，也永远只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东西。
……
花开花落，十年光阴，弹指一挥。
对于凡人而言，十年，足以让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长成翩翩少年；
足以让一座繁华的城池，添上几许沧桑。
而对于大皓王朝这盘棋局而言，十年，则让所有的棋子，都挪动到了一个……更加危险，也更加微妙的位置。
红楼……
栖梧一手建立的组织，在这十年间，如同一个无形的阴影，悄然笼罩了整个王朝。
它无形无相，无处不在，却又无人知晓其真实面目。
楚然，她依旧在教坊司，依旧是那个……舞姿笨拙的舞伶学徒。
她的修为，在栖梧的帮助下，早己悄然臻至具灵之境，举手投足间，皆有一股的气度。
然而，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位具灵境大修士，却依旧跳不好一支稍微复杂些的舞蹈，时常同手同脚，引人发笑。
这，也成为了栖梧每日必看的趣事。
因为你永远也想象不到，楚然，会在哪个简单的步骤上，犯下令人啼笑皆非的错误。
栖梧，百看不厌。
无人知晓，这个舞姿笨拙的女人，却是整个红楼，实际的中枢，是离栖梧最近的掌灯人。
金绮罗，依然是那位八面玲珑的教坊使。
这十年，她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修行与辅佐五公主身上。
她现在，甚至兼任了公主府内，那个最不起眼，却也最令人敬畏的首席女官。
利用公主府的庞大资源，与大皓教坊司的鱼龙混杂，编织了一张覆盖整个大皓的情报巨网。
上至朝堂博弈，下至坊间秘闻，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她的算计。
她，是红楼的“大脑”，为所有行动，提供着最精准的判断与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