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军本部医务室的消毒水气味刺得林乐意鼻腔发疼。她猛地睁眼,手无意识按向床头——那里本该躺着蜷成小火球的罗兰特,此刻却只有张被岩浆烤出焦边的纸条,边角还粘着没擦干净的辣味仙贝碎屑。
“妈妈笨蛋!伦伦去给路飞舅舅送火山椒仙贝啦!要是被爷爷抓住,就说伦伦是被海鸥叼走的!”
歪歪扭扭的字迹在纸上游走,每个“!”都被画成喷火的小骷髅,末尾还盖着个歪掉的火焰指印。林乐意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指腹碾过纸角的焦痕——这混小子竟敢用岩浆丝当墨水,万一在红树迷宫里烧起来怎么办?去年他偷偷把卡普的仙贝库点着时,整座海军要塞的海鸥都被熏成了火红色。
“深吸气,乐意。”她对着白墙自言自语,指尖掐进掌心却抵不过胸腔翻涌的焦躁。床头柜上的海军报头条还刺着光:《香波地群岛现火焰孩童,疑似草帽一伙关联者》,配图里模糊的小身影正甩着岩浆丝烤PX-5的关节。她猛地扯过报纸揉成球,领口的火焰吊坠硌得锁骨生疼——那是艾斯留给罗兰特的胎毛项链,此刻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不定。
走廊传来皮靴踏地的声响时,林乐意正把制服第三颗纽扣系到第二颗位置。鹤中将的身影转过拐角,手中的文件夹还滴着未干的墨迹,老花镜滑到鼻尖:“看来我们的小火山又去闯爷爷的禁足令了?”
“鹤姨!”林乐意慌忙整理袖口,却被对方轻轻按住肩膀。鹤中将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尾,指尖点了点她攥皱的纸条:“卡普的仙贝库今早少了三罐火山椒味,海鸥们在桅杆上集体喷火,倒像是给小家伙饯行。”
医务室的吊扇吱呀作响,林乐意突然发现鹤中将的鬓角多了几根银丝。几年前顶上战争的硝烟似乎还凝在对方的皱纹里,那时罗兰特刚满三岁,总爱趴在鹤中将的办公桌边用岩浆丝给海军文件画小骷髅。
“他不该独自去新世界。”林乐意的声音发颤,“香波地的和平主义者升级了,还有假草帽团伙——”
“但他是艾斯的侄子,是路飞的外甥。”鹤中将合上文件夹,指尖划过她颈间的火焰吊坠,“就像你当年执意要加入海军时,眼里烧着的那团火。”老人突然轻笑,从袖口摸出张泛黄的信纸,“今早红发海贼团的联络船送来的,香克斯说他家的海鸥最近总往桑尼号方向飞,带着火山椒的焦香。”
信纸边缘还带着朗姆酒的渍痕,潦草的字迹在月光下跳荡:
“小乐意,别把小火山关在海军本部的鸟笼里了。他的火焰该烧向红土大陆,而不是被你藏在消毒水味的医务室。——香克斯”
林乐意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罗兰特西岁那年,偷偷跟着路飞的海鸥学会用岩浆丝写“海贼王”,却在卡普的训斥里把字烧到了海军食堂的墙上。孩子蹲在墙角抹眼泪时,火焰胎记在暮色中明明灭灭,像极了艾斯临终前落在她手背上的那簇残焰。
“鹤姨,您当年...”她突然抬头,看见对方正望着窗外的海鸥群,那些雪白的鸟儿正追着一团若隐若现的火光——不知哪个水手又给罗兰特的“火焰海鸥”喂了辣味仙贝。
鹤中将转身时,文件夹敲在她腰间的正义勋章上:“我当年总以为,把战国的咖啡换成凉茶就能留住时光。”她忽然拍拍林乐意的肩膀,“但有些火焰,得让它在海风里烧一烧才不会闷熄。比如你父亲当年留在你胎记里的岩浆,比如艾斯...”老人的声音轻下来,“比如现在在桑尼号甲板上,正用岩浆丝给弗兰奇将军画辣椒的小火山。”
走廊尽头传来通讯器的蜂鸣,鹤中将的助理远远招手。老人摘下老花镜,从口袋里摸出个铁皮盒塞给林乐意:“卡普藏在档案室第三层的火山椒仙贝,给小家伙留着。”转身时又补了句,“记得给香克斯回封信,就说他的海鸥要是再把朗姆酒泼在海军旗上,我就派鼯鼠中将去给他的红发船锚镀海楼石。”
脚步声消失在拐角,林乐意捏着温热的铁皮盒,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鸟鸣。三只海鸥正掠过医务室的玻璃,翅膀边缘泛着橘红色的火光,像极了罗兰特恶作剧时甩出的岩浆丝尾迹。其中一只爪子上还缠着张纸条,被她眼疾手快地抓住——是路飞歪歪扭扭的字迹:
“乐意姐!伦伦在桑尼号烤仙贝,索隆的刀被烧出辣椒印啦!爷爷要是生气,就说我用霸王色震飞了他的仙贝库!”
墨迹未干的纸角还粘着块烤焦的饼干渣,带着火山椒特有的辛辣。林乐意突然笑出声,指尖抚过纸条上晕开的岩浆焦痕——那是罗兰特在旁边偷偷按的指印。她低头看向自己手腕内侧,那里有块与儿子一模一样的火焰胎记,在医务室的灯光下忽明忽暗,像极了艾斯临终前落在她手背上的,那簇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窗外,海鸥群正朝着香波地群岛的方向飞去,尾迹在云层里画出一道若隐若现的火线。林乐意扯下颈间的火焰吊坠,任它随着海风晃荡,金属碰撞声混着远处传来的海鸥啼鸣,渐渐织成一首属于新世界的歌谣。她摸出通讯器,指尖在键盘上飞舞:
“香克斯,管好你家的海鸥。如果我儿子的岩浆丝烧了你的雷德佛斯号,我就用海楼石锁链把你捆到海军本部当诱饵。”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医务室的门“砰”地被撞开。卡普的吼声震得吊扇叶片乱颤:“臭丫头!是不是你放走了小火山?他把老夫藏在推进城密道的仙贝全偷走了!”
林乐意转身时己恢复了海军少校的冷脸,将铁皮盒往卡普怀里一塞:“卡普爷爷,您该担心的是红发海贼团的海鸥。”她指了指窗外渐暗的火光,“它们现在学会边喷火边唱《宾克斯的美酒》了。”
卡普的胡子抖了抖,忽然从铁皮盒里摸出块仙贝塞进嘴:“哼,随他去!”老人嚼着饼干走向窗边,月光给他的披风镀上金边,他突然转身,仙贝渣掉在勋章上,“但要是让老夫发现那小子在鱼人岛乱烤珊瑚——”
“他会画出艾斯的火焰纹路。”林乐意打断父亲,指尖抚过自己的胎记,“就像您当年在他奶瓶上刻的‘海军英雄之孙’,最后都被他用岩浆丝改成了‘爷爷笨蛋’。”
卡普的怒吼混着海鸥的啼鸣冲上夜空,而林乐意己转身走向储物柜。她翻出压在箱底的旧披风——那是艾斯当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领口还留着淡淡的烟味。当披风在肩头展开时,火焰胎记恰好与衣摆处的火纹重合,仿佛跨越时空的火焰在此刻终于相遇。
走廊尽头,鹤中将的助理正抱着新送来的文件驻足。她看见林乐意走向港口,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腕间的火焰胎记与远处海平线上的火光遥相辉映。那些曾在顶上战争中熄灭的火焰,此刻正以另一种方式,在一位母亲的步伐里,在一个孩子的掌心间,重新燃烧成跨越时代的光。
(第三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