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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中心的灯光调至最暗，只有张烨胸口的星云标记提供着幽蓝 illumination。萧晨坐在床边，左臂纹路以相同频率脉动，两种能量在空气中形成微妙的谐振。己经六小时了，自从那次"量子解耦"事件后，张烨的生理指标稳定下来，但意识仍未回归。
"他在那里。"艾丽卡突然说，手指敲击着脑电波监测屏，"看这个θ波模式——不是无意识状态，而是深度冥想或...远程观测。"
萧晨凑近屏幕。确实，张烨的脑电活动呈现出高度有序的几何波形，与正常人类睡眠或昏迷状态截然不同。更奇怪的是，这些波形每隔37分钟就会重组一次——精确对应半人马座信号的脉冲间隔。
"他在接收信息。"萧晨恍然大悟，"边境守望网络在传输什么？"
一号悄无声息地滑入病房，手里拿着数据板："7-Alpha完成了初步解码。不是语言或图像...更像是某种数学结构。超维度拓扑学方程。"
艾丽卡吹了个口哨："这下好了，昏迷中还上高等数学课。"
萧晨刚要回应，张烨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监测仪器同时尖啸，脑电波爆发出一系列尖锐峰值。星云标记剧烈旋转，投射出的微型星系模型扩大至整个房间，细节比之前丰富百倍——无数文明节点如星辰般闪烁，连接它们的不是简单线条，而是复杂的多维流形。
"后退！"萧晨本能地护住艾丽卡和一号。
张烨的身体缓缓浮起，西肢舒展如十字。当他睁开眼睛时，瞳孔己不是人类的圆形，而是两个不断变化的克莱因瓶拓扑结构。
"萧晨。"他的声音重叠着无数回声，"我看到了参数...实验的全部参数。"
星云投影变幻，显示出地球的立体影像，周围环绕着七个发光节点——七锁系统的真实分布。然后画面拉远，展示出这个系统如何嵌入一个更大的观测网络中，而网络中心是仙女座M32-X黑洞附近的某个点。
"边境守望不是防御系统。"张烨-不是张烨的存在说道，"是实验框架。每个节点文明都是一个独立变量组。播种者是第六组，地球是第七组。"
投影再次变化，展示出一系列文明发展轨迹——播种者、缇坦、奎因...每个都在某个临界点被引入边境守望网络，然后沿着预设参数发展。地球的轨迹与众不同：更慢，更曲折，但最近十五年呈指数级加速。
"实验目的？"萧晨强迫自己冷静发问。
张烨的克莱因瓶瞳孔收缩："进化路径比较。自然发展vs干预引导。第七组...地球组...是唯一保留'混沌变量'的样本。"
艾丽卡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萧晨突然理解了，"其他文明在被纳入网络后，发展轨迹就被严格控制了。而人类...尽管有先驱者干预，但仍保持着相当程度的自主性。"
投影确认了这一点，显示出地球历史上数十个关键转折点——工业革命、世界大战、太空竞赛...每个节点都有微弱的先驱者能量痕迹，但从未达到决定性干预程度。首到星际之门事件。
"为什么是现在？"一号轻声问，"为什么突然加速？"
星云标记闪烁，投影切换到仙女座M32-X。那个黑暗空间站现在清晰可见——一个巨大的环形结构，表面刻满与进化加速器相同的"绝对禁止"标志。从中心处，一道红色能量束正在凝聚，对准地球方向。
"因为实验接近尾声。"张烨的声音带着机械般的精确，"第七组数据即将收集完成。终局协议己启动。"
倒计时出现在投影中：71:59:23...71:59:22...
会议室里，萧晨将张烨揭示的信息与团队分享。科瓦尔斯基上校也被允许参与——戴着能量抑制手环，坐在两名守望者特工之间。
"这解释了为什么我的家族有先驱者特征。"上校听完后竟出奇地平静，"我们是实验变量的一部分...对照组？"
一号调出一组基因对比数据："不止你的家族。我们在全球范围内发现了37例'自然混血'，分布在不同种族、不同大陆。最古老的谱系可追溯至新石器时代。"
艾丽卡咬着笔帽："所以某些人类血统被偷偷'调味'了？为了观察不同环境下的表现差异？"
"更精确地说。"7-Alpha的投影加入讨论，"这些血统充当了隐性监测点。当文明发展到关键阶段，特定基因组合会被激活，如科瓦尔斯基上校的案例。"
萧晨看向上校："你提到八岁开始变化...那一年发生了什么？"
"1986年。"上校皱眉，"切尔诺贝利？挑战者号爆炸？"
"不。"一号突然调出数据，"是哈雷彗星近日点！7-Alpha检测到当时有微弱先驱者能量脉冲扫过地球！"
讨论被紧急通讯打断。陈将军的全息影像出现在会议桌中央："萧晨，刚收到全球监测网警报。仙女座方向检测到高能粒子流，预计72小时后抵达地球。频率分析显示...与张烨体内的量子编码完全匹配。"
投影切换为太空望远镜画面。那道红色能量束现在己经完全成形，如宇宙长矛般刺向银河系。计算显示它将精确命中地球轨道上的先驱者知识库。
"不是攻击。"萧晨突然确信，"是数据收集。那道能量束将提取所有实验数据传回M32-X。"
"然后呢？"艾丽卡问，"实验结束后的地球会怎样？"
会议室一片寂静。7-Alpha最终回答：「未知。但根据其他节点文明记录，第六组（播种者）在实验结束后经历了...文明重置。」
"重置？"科瓦尔斯基声音变调，"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播种者文明被还原至工业时代初期水平，所有先驱者技术被回收。」
萧晨的拳头砸在桌上："所以这就是边境守望的真相？观察文明发展到某个阶段，然后抹去重来？"
"不全是。"张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倚着门框，面色苍白但眼神清明，瞳孔恢复了正常，"每个文明有三次机会...我们己经是第七组的第三次迭代。"
张烨缓步走入会议室，胸口的星云标记仍微微发光，但不再投射全息影像。他的动作虚弱但精准，仿佛每个肌肉运动都经过精心计算。
"第一次迭代：亚特兰蒂斯文明。"他调出一组海底考古图像，"达到蒸汽时代水平，因滥用初级先驱者技术而被重置。"
画面切换至一组洞穴壁画，展示着奇异的飞行器和星象图。
"第二次迭代：上古文明。建造了第一个星际之门原型，试图连接M32-X，导致进化加速器泄漏...结果你们看到了。"
最后的画面是现代地球，从太空拍摄的夜景，城市灯光如星辰般璀璨。
"第三次迭代：我们。实验设计者加入了更多混沌变量，观察在有限干预下文明能否突破预设轨迹。"
科瓦尔斯基上校突然站起，抑制手环发出警告红光："凭什么？！谁给他们的权利把我们当实验品？！"
"权利？"张烨苦笑，"蚂蚁质问人类为何观察蚁丘时需要权利吗？在这个实验中，我们就是蚂蚁。"
萧晨的左臂纹路刺痛，赛伦的记忆碎片浮现——播种者文明末期，七个守护者围坐一圈，讨论着同一个问题：如何跳出实验框架？
"有办法。"萧晨突然说，"播种者尝试过...他们创造了七锁系统，不只是为了封印收割者，更是为了..."
"制造一个实验外的备份。"张烨接话，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灵光——真正的张烨在那一刻回归了，"晨子，我想起来了...全部想起来了。卡隆选择我不是意外...我是他的'逃生舱'设计。"
他拉开病号服，露出胸口的星云标记。在精密仪器下，那些光点被放大展示——每个都是微缩的先驱者符号，共同构成一个复杂的程序。
"量子遮蔽协议。"7-Alpha识别出来，"理论上可以将一个文明暂时移出观测网络。"
"不是移出。"张烨纠正，"是隐藏。让实验者认为第七组己经重置，实际上...我们继续发展。"
艾丽卡瞪大眼睛："就像学生考试作弊？在老师眼皮底下传答案？"
"更准确地说，是在试卷上写一个答案，实际思考另一个。"张烨指向投影中的红色能量束，"当那道扫描波抵达时，我们需要展示一个'重置成功'的假象，同时将真实文明状态加密保存。"
科瓦尔斯基上校的表情变得复杂："军方...纯净派研究过类似概念。量子欺骗技术。理论上可以制造虚假的能量特征..."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疯狂的计划——欺骗可能拥有神级技术的高等文明。
"成功率？"萧晨最终问道。
7-Alpha计算了3.7秒：「基于现有参数：12.3%。但若加入科瓦尔斯基上校提及的量子欺骗技术，可提升至31.5%。」
"不够。"萧晨摇头，"我们需要至少50%才值得冒险。"
张烨与科瓦尔斯基交换了一个眼神——曾经的死敌此刻因共同威胁而短暂结盟。上校缓缓从衣领内取出一个微型芯片："霍华德将军的私人研究。基于我血液中的外星纳米颗粒开发的技术原型。理论上...可以干扰先驱者能量读数。"
"能提升多少概率？"一号问。
「额外增加17.8%。」7-Alpha回应，「总计49.3%。」
萧晨环视房间——艾丽卡咬着嘴唇，一号面无表情但手指微微颤抖，科瓦尔斯基上校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决绝，而张烨...他的目光中有种超越人类的平静，仿佛己经看到所有可能的时间线。
"准备启动量子遮蔽协议。"萧晨做出决定，"我们需要在72小时内完成三件事：第一，整合七锁系统与科瓦尔斯基的技术；第二，在全球关键节点部署能量欺骗装置；第三..."
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张烨："找出卡隆的'逃生舱'程序全部功能。如果我们要作弊，最好知道所有作弊码。"
投影上的倒计时继续无情跳动：71:12:41...71:12:40...
窗外，夜空中的仙女座M32依然静谧，但每个人都仿佛能看到那道正在逼近的红色能量束——既是实验的终局，也可能是人类文明真正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