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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死者的眼球里藏着镜子。
解剖室的排风扇发出垂死般的嗡鸣。法医用真空镊子夹起那片虹彩薄膜时，手术灯突然开始频闪，在明暗交替的间隙里，所有人都看见薄膜表面浮现出北斗七星的投影。
"阵列里嵌着七万组光栅。"技术员将显微镜图像投屏到墙面，每个六边形晶胞中都蜷缩着符文的鬼影，"当佩戴者眨眼时..."他点击播放按钮，众人看见模拟瞳孔中的符文开始以0.7秒为周期左右翻转，"两组镜像文字会交替激活，像指南针一样在契约与现实之间校准。"
陆沉的后槽牙咬紧了。他想起三天前在周局长办公室看到的装饰画——梵高的《星空》赝品，那些扭曲的星云笔触里藏着同样的镜像符文。手机震动时，物证科传来的名单在屏幕上滚动，每个名字后都标注着"记忆修复"诊疗记录，而诊所地址赫然是妖管局地下三层的废弃仓库。
"不是治疗，是播种。"白夜的声音突然从通风管道传来。她倒悬着落下，九条尾巴中有两条缠着渗血的绷带，"这些镜片是契约的受精卵，当宿主的认知偏差达到7%..."她的指尖点在薄膜边缘，虹彩突然暴涨成光茧，映出数百个挣扎的人形虚影，"它们就会孵化成完整的镜中契约。"
法医突然踉跄着后退。显微镜下的薄膜正在增殖，虹彩表面凸起密密麻麻的肉芽，每个肉芽顶端都睁开芝麻大小的黄金瞳。陆沉抄起液氮罐喷射的瞬间，听见此起彼伏的婴儿啼哭从冷冻的肉芽中传出。白夜的狐火紧随其后，烈焰中浮现出周局长的脸，那张脸由七百张契约书拼成，每张纸都在燃烧中显现出受害者的签名。
冷藏柜突然炸开，十三具尸体整齐地坐起。他们左眼的晶状体自动脱落，在空气中组合成首径七厘米的完美球体。陆沉看到球体表面映出妖管局大楼的倒影，只不过每一扇窗户都是镜面，而所有镜中人都保持着举枪自戕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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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监控录像里的多重存在。
监控室的主机箱散发着焦糊味。技术员切换画面时，十七块屏幕同时出现雪花噪点，噪点中浮现出相同的血色倒计时——7天16小时23分。便利店监控录像里，林志明揉眼的动作突然卡顿，他的五指毫无阻力地插进了左眼眶。
"三号机位拍到更可怕的。"技术员颤抖着放大饮料柜的镜面反射。爬出画面的"林志明"后脑裂开十字缝，数十条银色触须正从颅骨裂缝中探出，每条触须末端都粘着微型镜片。当触须碰触到地面的可乐渍时，液体突然首立成镜面，更多"林志明"从二维平面里挣脱出来。
陆沉突然掏出紫外线灯照向屏幕。在不可见光波段下，所有镜像怪物的胸口都浮现出"07"烙印，而它们移动的轨迹正组成一个庞大的逆五芒星阵。阵眼位置不断闪烁的坐标，正是陆沉母亲当年遇害的城隍庙后巷。
"物理参数被覆盖了。"技术员指着突然倒流的监控时间码，"它们在用契约重写现实法则。"话音未落，屏幕里的镜像林志明突然集体转向镜头，七百张裂到耳根的嘴同时开合："周局长向您问好。"
饮料柜画面突然溢出屏幕。不锈钢边框在现实世界延展成门框，裹着银光的触须正从二维向三维突破。陆沉抄起消防斧砍向屏幕，飞溅的玻璃碎片却化作液态金属，在地面汇聚成北斗七星阵图。白夜的九尾轰然炸开，狐火织成牢笼困住阵图，但火焰中浮现的契约条款让她瞳孔骤缩——
"第七修正案：允许镜界生物通过认知偏差值突破现实锚点。"陆沉念出浮现在空气中的血字，斧柄上的妖管局徽章突然融化，露出底下隐藏的"07"钢印。整栋大楼的灯光同时爆闪，在0.7秒的黑暗间隙里，所有反光表面都站着微笑的周局长。
技术员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他的眼球自动弹出，悬浮在空中组合成双镜片系统，虹膜上密密麻麻的符文正将监控室改造成巨大的契约法阵。陆沉在最后时刻将消防斧掷向中央空调出风口，裹挟着符咒的利刃切断灵脉的瞬间，七百块屏幕同时炸成银色粉末，粉末中传来周局长遥远的叹息："你本该是我们的最佳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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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白夜的眼角膜手术
"我从来没做过什么眼部手术。"
医用裂隙灯的蓝光在白夜瞳孔表面折射出星轨般的纹路。陆沉按住她的后颈时，发现那块皮肤下埋着硬币大小的硬块——和他三天前在爆炸案受害者身上找到的镜片植入物手感相同。
"角膜基质层有0.7微米厚的夹层。"检测仪突然报出机械音，"检测到非生物材料共振。"白夜猛地掀翻诊疗台，九条狐尾将仪器绞成废铁，但飞溅的零件在空中突然停滞，每个金属断面都映出她左眼的显微结构——虹膜后方嵌着北斗形状的晶片阵列。
陆沉翻动全息病历的手突然顿住。手术视频里，周局长戴着镜面反光的手术面罩，镊子夹着的根本不是干细胞组织，而是流淌着银光的液态镜片。当镜头特写白夜麻醉状态的脸时，陆沉发现她右手小指在无意识抽搐——与现在白夜暴怒时的肢体语言完全相反。
"你被置换的不只是眼睛。"陆沉闪身躲过袭来的狐尾，枪口指向她左太阳穴，"记忆、惯用手、甚至战斗本能都被调整过。"诊疗室的镜子突然映出两个白夜：一个在现实里暴怒，另一个在镜中冷笑。当镜中白夜抬手结印时，现实里的白夜突然痛苦地捂住左眼，指缝间渗出银色血液。
玻璃爆裂的瞬间，陆沉看到无数个白夜的人生切片。某个碎片里浑身缠满绷带的白夜突然转头，用被烧焦的声带嘶吼："别相信做过眼部手术的任何人！"而现实中的白夜己经撕开左眼眶，沾满银血的手指间捏着半片蠕动的晶片，晶片上的符文正与陆沉护身符的裂痕完美契合。
4
琉璃的正式亮相
无数玻璃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白夜——年轻的、受伤的、战斗中的。
但最中间的那片碎镜里，站着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
"真遗憾。"琉璃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们这么快就发现了游戏规则。"
她的手指轻点镜面，所有碎片突然开始高速旋转，形成一道玻璃风暴。陆沉连开三枪，子弹在击中碎片的瞬间消失，然后从完全不同的角度反射回来。
"没用的。"琉璃轻笑，"在镜渊里，物理法则由我定义。"
一片碎镜划过陆沉的脸颊，带出的血珠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慢慢变形——
变成了一枚微型镜片。
"看，多么完美的载体。"琉璃的声音突然从西面八方传来，"只需要一滴血，我就能进入你们的世界。"
白夜突然暴起，狐火形成护盾挡住玻璃风暴。但陆沉看到，她的妖火颜色比平时淡了几分——
就像是个不够完美的复制品。
悬浮的玻璃风暴将空间切割成七百个棱面。琉璃的旗袍下摆流淌着水银般的光泽，每道褶皱里都封印着惨叫的人脸。陆沉射出的子弹在镜面间无限折射，最终组成北斗七星的弹道轨迹，却在即将命中时被琉璃轻轻吹散——碎裂的弹头化作银蝶，停驻在她发间的翡翠簪子上。
"欢迎来到认知边境。"琉璃的指甲划过陆沉悬浮的血珠，血珠立即增殖成无数镜片，每片都映出不同时间线的惨剧：白夜在巴黎被镜片吞噬、陆沉母亲遇害现场出现周局长的身影、妖管局地底沉睡着七百具刻有"07"编号的琉璃棺椁。
白夜的狐火护盾突然出现0.7秒延迟。当琉璃的玻璃碎片穿透防御时，陆沉看到那些火焰里掺杂着银色光点——与林志明尸体消失的血液成分完全一致。最致命的碎片在距离咽喉三厘米处突然调转方向，因为琉璃发现了更有趣的事：陆沉伤口渗出的血珠正在空中自发排列成逆北斗阵型。
"原来你才是最佳适配体。"琉璃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所有镜面中，每个镜像都捧着一份泛黄的契约，"十年前就该完成的仪式，被那只狐狸搅黄了。"她弹指击碎白夜的尾尖，坠落的狐毛化作燃烧的契约灰烬，灰烬里浮现出当年手术室的真相——周局长把两份镜片分别植入了他和白夜的眼睛。
风暴中心突然裂开时空旋涡，露出妖管局地底的巨大镜渊。七百具琉璃棺同时开启，每个棺椁里都沉睡着与白夜容貌相同的实验体，她们的左眼晶状体正在同步闪烁，将整个城市的镜面改造成传送门。
5
档案室的紫外线灯管发出蜂群般的嗡鸣。陆沉用解剖刀划开加密档案的装订线时，羊皮纸突然渗出银血，血珠在桌面滚动成"止步于此"的警告。当他强行翻开《07号镜面适配测试报告》，纸张顿时自燃，灰烬却在安保系统启动前重组为全息投影——三年前的手术台上，白夜的脑神经正与镜片进行量子纠缠。
报告第7页的神经图谱显示，植入物在杏仁核位置形成了镜像回廊。而当陆沉放大周局长的签名时，突然发现每个笔画转折处都藏着微型符文——这些符文组合起来，正是他母亲遇害前最后签收的快递单编号。
闪电劈中档案室窗户的瞬间，玻璃上的血字突然活过来。每个字都分裂成镜面蜉蝣，钻入陆沉耳道播放记忆回响：十年前雨夜，周局长的声音在说"处理掉目击者"，而回应他的清亮女声——分明是年轻版琉璃的声线。
端着咖啡的白夜影子在墙上扭曲膨脹。本该是九尾的位置，陆沉看到九面青铜镜正在吞噬影子能量。当白夜递出咖啡杯时，杯底的咖啡渍突然凝聚成镜片，映出她真实的右眼——虹膜里藏着与周局长签名同源的符文阵列。
档案柜突然倾塌，七百本卷宗自动翻开。每本案卷的受害者照片都在镜面反射里站起，他们集体指向白夜，被割喉的声带振动着同一句话："她早该死在镜渊里。"陆沉拔枪时发现保险栓不知何时变成了镜片，而上面倒映着的自己，正缓缓举起枪对准太阳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