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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褪色的人头
秋分后的第一个雨天，我接到报警电话时正在给女儿扎辫子。银色剪刀在掌心滑出一道血痕，电话里传来实习生的颤音："顾队，吉祥路的'青丝坊'...洗头池里漂着颗人头。"
赶到现场时，血腥味混着薄荷洗发水的清凉在门框上凝结。瓷砖地面有拖擦痕迹，粉色地砖缝里嵌着几缕染成孔雀蓝的长发。洗头池里的热水还在汩汩冒泡，那颗女性头颅仰面向天，眼睑被修剪成精致的弧形，发茬齐耳——是标准的波波头修剪痕迹。
"死者年龄28-30岁，死亡时间不超过6小时。"法医孟昭蹲在地上，镊子夹起死者指甲缝里的金粉，"指甲做过水晶甲，三天前刚补过色。奇怪的是..."他翻开死者眼皮，瞳孔里残留着细碎的银色亮片，"像是某种染发剂的成分。"
我抬头望向墙上的价目表，"星空渐变染"的宣传图上，模特头发在灯光下泛着银蓝光泽。吧台后的玻璃柜里，十二支染发膏整齐排列，唯独编号07的位置空着。收银台抽屉半开，里面散落着几张VIP卡，其中一张烫金卡片上印着"苏曼殊"的名字，消费记录停在三天前。
"老板呢？"我拽住躲在角落的学徒小林，他围裙上沾着靛蓝色染料，手指不停地绞着毛巾，"陈姐...陈姐今天没来，说家里有事。"他突然指着洗头池上方的监控，"但昨天打烊时，有个穿黑风衣的女人来过，非要做头发，我记得她带着银蓝色的假发。"
验尸报告在凌晨三点送来。孟昭盯着解剖照，指尖敲打着桌面："死者后颈有注射痕迹，是利多卡因。更奇怪的是，她的气管里残留着大量次氯酸钠——就是漂白剂的成分。"他调出组织切片图，"凶手先麻醉死者，然后用漂白剂灌喉，最后才用专业理发剪刀分尸。"
我盯着照片里整齐的切口，突然想起价目表上的"高级造型师陈漫"。资料显示，陈漫有十年美发经验，曾在国际美发大赛获奖，而死者苏曼殊，正是她最常服务的VIP客户。
第二幕 染缸里的指纹
第二天清晨，陈漫的银色轿车停在郊区废弃的印染厂。当我们踹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巨大的染缸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水面漂浮着半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躯干，布料上的鎏金丝线在沸水中卷曲。
"温度保持在98度。"孟昭戴上手套，用网兜捞出一块煮得发白的指骨，"凶手在模仿染布工艺，高温沸水煮尸，目的是破坏DNA和指纹。"他突然指着染缸边缘的划痕，"但这里留下了半枚指纹——不属于死者，也不属于陈漫。"
搜查陈漫的住所时，我在她的梳妆台上发现了十二支空的染发膏管，编号从01到12，唯独缺了07号。抽屉深处藏着本烫金相册，每一页都贴着陈漫和不同女性的合影，她们的发型从复古波浪到羊毛卷，唯一共同点是：所有人的指甲都做了水晶甲，颜色与染发膏编号一一对应。
"顾队，查到了！"实习生举着手机冲进来，"苏曼殊的银行流水显示，她每个月都会给陈漫转账，金额从五万到十万不等。还有..."他调出交通监控，"案发当晚，陈漫的车出现在死者小区，但凌晨一点又返回了发廊。"
当我们赶回青丝坊时，陈漫正站在旋转镜前，手中的剪刀正在修剪自己的长发。听见脚步声，她缓缓转身，颈侧露出与死者相同的银蓝色挑染，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顾警官，你注意到价目表上的'私人定制染'了吗？每个颜色都对应着一种人生。"
孟昭突然按住我的肩膀，低声说："染缸里的指骨，我做了微量元素检测，含有大量铅和汞——是十年前禁用的劣质染发剂成分。"他的眼神扫过陈漫的工作台，"而她给死者用的星空染，里面添加了银粉，和死者瞳孔里的残留物一致。"
我盯着陈漫手中的07号染发膏，突然想起相册里那个失踪的女孩。十年前，陈漫还是小学徒，她的第一位客户因使用劣质染发剂毁容，最终跳楼自杀。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林小羽——不对，用户要求不能用这个名字，应该是...苏雨薇。对，苏雨薇，陈漫的姐姐，也是死者苏曼殊的亲姐姐。
反转终章：镜像杀人
"你在染缸里煮的，其实是你自己吧？"我掏出照片，那是在印染厂找到的半枚指纹，经过比对，属于己经"死亡"的陈漫，"十年前你替姐姐顶罪，假装陈漫的身份，而真正的陈漫，早就因为劣质染发剂毁容，躲在暗处。"
陈漫的剪刀"当啷"落地，假发滑落，露出布满疤痕的右脸："苏曼殊毁了我姐姐的人生，她用金钱收买舆论，让所有人以为是我姐姐的错！"她指向墙上的合影，"这些女人，每个都用过当年那批劣质染发剂，她们的指甲颜色，就是当年染膏的编号。"
孟昭突然举起验尸报告："死者苏曼殊的胃里，有少量抗抑郁药物，和你抽屉里的药是同一种。"他的声音突然变冷，"其实你早就被苏曼殊控制，成为她的傀儡，那些转账记录，不过是她给你的封口费。"
我看着陈漫瞬间崩溃的神情，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染缸里的躯干没有纹身，而苏曼殊的左肩有玫瑰刺青。当孟昭转身时，我注意到他后颈的皮肤异常光滑——那里本该有块胎记，是我在警校时见过的。
"真正的凶手是你吧，孟昭。"我按住配枪，"十年前你是苏雨薇的主治医生，知道她毁容后精神失常，于是联合苏曼殊伪造了陈漫的身份。而染缸里的尸体，是你杀的第二位替死鬼。"我调出监控截图，"案发当晚，穿黑风衣戴假发的人，其实是你。"
孟昭摘下法医手套，露出掌心的银蓝色染痕："苏曼殊想摆脱陈漫的纠缠，却没想到陈漫早就知道她的秘密。"他逼近两步，眼中闪过疯狂，"那些染膏编号，对应的是苏曼殊害过的人，而07号，是她自己。"
警笛声中，陈漫蜷缩在地上哭泣，而孟昭被铐住的瞬间，我看见他指甲缝里的金粉——和死者指甲里的一模一样。发廊的旋转镜映出三个重叠的影子，就像十年前那瓶编号07的染发膏，永远藏着不为人知的毒性。
镜子擦得再亮，也照不见人心底的阴影。就像那些被高温煮沸的尸块，以为能毁掉所有证据，却不知每一根发丝，都在替死者诉说最后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