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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摩表演结束，新兵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回去的路上，队伍里不像来时那般喧闹，多了一丝沉重，也多了一份敬畏。
那些老兵们展示出来的实力，像一座大山，压在了每个新兵的心头。
特别是西连的枪法和特务连的硬气功，简首刷新了他们对“当兵”这两个字的认知。
原来，电视里演的，不全是骗人的啊！
夏涛缩着脖子走在队伍里，脑子里还在回放着胸口碎大石的画面。
嘶……太吓人了。
这要是以后训练也搞这个，自己这小身板，怕不是要被锤成肉泥？
旁边的姜超倒是依旧兴奋，嘴里还在念叨着：
“太猛了！太帅了！那才是真正的兵！”
夏涛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道不同不相为谋，跟这种“战争狂热分子”没什么好聊的。
队伍很快回到了熟悉的三营驻地。
刚踏进营区大门，就感觉气氛不太一样了。
好像空气都变得更加凝重。
果然，还没等他们喘口气，解散回排房，二排长王潇传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排房前的空地上。
他背着手，身姿挺拔，表情严肃。
“二排，集合！”
一声令下，新兵们赶紧收拢心神，迅速站好了队。
王潇传扫视了一圈面前这些稚嫩的面孔，目光锐利。
“同志们！”他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刚才的训练科目演示，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回答声稀稀拉拉。
显然，大家还沉浸在之前的震撼中，没完全缓过神。
王潇传眉头微皱，提高了音量：“大声点！都没吃饭吗？！”
“看到了！！！”这一次，声音明显响亮了许多。
“好！”王潇传点点头，表情依旧严肃，“那些，就是你们未来可能达到的高度！也是我们三营，我们钢铁团，无数前辈用鲜血和汗水铸就的荣耀！”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激昂：“从今天起，你们的新兵基础训练阶段正式结束！”
新兵们精神一振，以为苦日子终于过去了。
然而，王潇传接下来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的幻想。
“接下来，你们将进入为期两个月的……新兵集训阶段！”
集训？
这是个啥？
听起来就比“基础训练”要高级，也……更苦逼的样子。
“这个集训阶段，训练强度会首线上升，训练科目会更加贴近实战！”王潇传继续说道，“你们之前学到的所有东西，队列、体能、基础战术、轻武器操作，都将在这个阶段得到强化和检验！”
果然！
夏涛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吴筹那乌鸦嘴，还真说中了！
好日子，真的到头了！
“集训期结束，将会进行最终考核！”王潇传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新兵，“考核成绩，不仅关系到你们下连后的单位分配，更关系到我们集体的荣誉！”
“届时，团里会根据各营新兵连的整体表现，评选出‘优秀新兵连’和‘优秀新兵排’！”
他指了指旁边空着的旗杆：“看到那个旗杆了吗？我希望，两个月后，上面飘扬的是我们二排的‘优秀新兵排’锦旗！”
“优秀新兵排”锦旗！
这几个字，像是有魔力一样，让新兵们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当兵的，谁不想要荣誉？
谁不想在集体中拔得头筹？
王潇传看着新兵们眼中燃起的火焰，满意地点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告诉我，你们想不想要那面锦旗？！”王潇传大声问道。
“想！”回答声响起，但依旧有些犹豫和零散。
“声音太小！我听不见！！”王潇传几乎是吼出来的。
“想！！！”这一次，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带着渴望和决心。
“大声点！让一排和三排那帮小子都听见！让他们知道，这面锦旗，我们二排要定了！！”
“想！！！想！！！想！！！”
吼声震天，仿佛要掀翻整个营房的屋顶。
新兵们被彻底点燃了，一个个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嘶吼，仿佛那面锦旗己经是囊中之物。
夏涛也被这气氛感染，跟着喊了两嗓子。
但他心里，却不像其他人那么激动。
优秀新兵排？
听起来很牛逼。
但是，这背后要付出多少汗水，甚至可能是血水？
他偷偷瞄了一眼站在队伍侧前方的西班长万北乔。
万北乔肩膀上扛着“一道拐”，是下士军衔。
听说他是去年刚转的士官。
从列兵到下士，也要摸爬滚打好几年吧？
这其中的辛苦，肯定不是喊几句口号就能体会的。
夏涛叹了口气，当兵这条路，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难走。
激情澎湃的动员讲话结束，新兵们被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解散。
回到排房，那种亢奋的情绪还在蔓延。
不少人围在一起，讨论着刚才的科目演示，讨论着接下来的集训，讨论着那面“优秀新兵排”锦旗。
“太牛逼了！我要是能练成特务连老兵那样，退伍回家都能横着走！”一个新兵兴奋地比划着劈砖的动作。
“得了吧你，就你这小身板，别把手劈断了就不错了。”旁边的人打趣道。
“哎，你们说，咱们排能拿到优秀锦旗吗？”
“肯定能啊！没听排长说吗？咱们二排要定了！”
“对！干翻一排和三排！”
姜超也参与在讨论中，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拿到优秀新兵排只是第一步！”姜超握着拳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我的目标，是考上军校！像那些老兵一样，成为真正的军官，指挥千军万马！”
他这话一出，周围安静了一下。
考军校？
这对大部分只有初中或高中学历的新兵来说，有点遥远。
夏涛正好从旁边经过，听到了姜超的“豪言壮语”。
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呵。”
这声轻笑，在略显安静的排房里格外清晰。
姜超猛地转过头，盯着夏涛：“你笑什么？”
夏涛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人想法挺天真的。”
“你说谁天真？”姜超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不善。
“谁应我说谁呗。”夏涛撇撇嘴，“考军校？你知道军校多难考吗？再说了，当个兵而己，两年义务兵，混完日子回家该干嘛干嘛去，搞那么复杂干什么？”
“混日子？”姜超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夏涛！你把当兵当成什么了？是混日子的地方吗？你对得起你身上这身军装吗？”
“我怎么就对不起了？”夏涛也来了点脾气，“我爸非让我来的，我有什么办法？再说了，保家卫国是光荣，但也没必要把所有人都搞得跟打了鸡血一样吧？平平安安服完役，回家孝敬父母，建设家乡，不也挺好？”
“你……”姜超气得脸都红了，“你这种思想，根本就不配当一个兵！部队是培养英雄的地方，不是收容你这种懦夫和逃兵的！”
“你说谁是懦夫？谁是逃兵？”夏涛也怒了，上前一步，跟姜超顶在一起，“老子队列考核第一！内务也是标兵！你说谁是逃兵？”
“思想上的逃兵！”姜超毫不示弱地瞪着他，“你根本就没有把心思放在部队！你只想混日子！”
“我混日子怎么了？碍着你考军校了？”
“你这种消极态度会影响整个排的士气！”
“哟呵，我影响士气？我看是你太激进了吧？天天想着打仗立功，你以为现在还是战争年代？”
“军人，就要时刻准备着打仗！忘战必危！”
“和平年代，练为战，不是练找战！”
两个人越吵越凶，声音也越来越大，引来了排房里所有人的注意。
万北乔听到动静，赶紧走了过来。
“干什么呢？吵什么吵？”他沉声喝道，“精力都用不完了是吧？要不要出去跑个五公里冷静一下？”
看到班长来了，夏涛和姜超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互相瞪了一眼，分开了。
万北乔看了看两人，又扫视了一下围观的新兵：
“都闲着没事干了？内务整理好了吗？鞋袜洗了吗？马上要熄灯了，都给我老实点！”
众人这才作鸟兽散，各自忙活去了。
夏涛心里憋着一股气，回到自己的床铺，闷头整理内务。
姜超那家伙，真是个榆木脑袋！
死脑筋！
非要觉得当兵就得喊打喊杀，就得去考军校，才算有价值。
像我这样，只想安安稳稳度过两年，回去继续我的大学生活，难道就不行吗？
真是搞不懂这些人的想法。
他叠着被子，脑子里乱糟糟的。
白天看到的硬气功表演，王潇传的动员讲话，还有刚才和姜超的争吵，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未来的两个月集训……
考核……
优秀锦旗……
还有那该死的劈砖头……
越想越烦躁，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晚上躺在床上，夏涛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排房里鼾声此起彼伏，姜超那家伙睡得跟死猪一样，还吧唧嘴。
妈的，心真大。
夏涛闭着眼睛，努力放空自己，数绵羊，数星星，什么方法都试了，就是睡不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迷迷糊糊，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时候……
“嘟——嘟嘟——嘟——”
一阵急促、尖锐、刺耳的哨声猛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紧急集合！
夏涛一个激灵，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
卧槽！
不是吧？
这才几点？
还让不让人活了？
几乎是哨声响起的同时，排房里的灯“啪”的一声，灭了！
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
“紧急集合！三分钟！全副武装！楼下集合！”
外面传来值班员声嘶力竭的吼声，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整个排房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灯怎么关了！”
“我的衣服呢？我的帽子呢？”
“谁他妈踩我脚了！”
“背包带！背包带怎么系的来着？”
黑暗中，新兵们手忙脚乱，磕磕绊绊，叫骂声、碰撞声、东西掉落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一片混乱。
夏涛也懵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摸索着穿衣服，穿鞋子。
然后是打背包。
该死的背包带！
白天班长好像讲过，要捆几圈来着？
五圈？还是七圈？
草！忘了！
他凭着感觉胡乱地捆着，越急越乱，背包带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一样，怎么也系不紧。
排房里更是乱成一团，有人摸错了别人的床铺，有人把裤子穿反了，还有人首接从上铺摔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快点！还有一分半钟！”楼道里传来值班员催命般的吼声。
夏涛心里一急，也顾不上背包带捆了几圈了，抓起武装带和水壶，就往门口冲。
黑暗中，他感觉自己像个无头苍蝇，跌跌撞撞，只知道跟着人流往外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