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只神秘黑犬——现在应该叫“大黑”了——苏醒过来,并且“勉为其难”地决定留在陈凡这间破败的杂物房养伤之后,陈凡的日子,就彻底告别了之前的枯燥和沉寂,变得…嗯…“丰富多彩”起来。
当然,这种“丰富多彩”,大部分时候是建立在他的痛苦和无奈之上的。
大黑这家伙,简首把“挑剔”和“难伺候”这几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首先是吃的。
陈凡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弃剑峰那堪称简陋的伙食,有时候能从林月那里得到师娘做的一点点心或汤羹,都觉得是无上美味了。
可这位大黑“大爷”,却对陈凡提供的一切食物都嗤之以鼻!
之前那被嫌弃的妖狼肉干就不说了。后来陈凡尝试着去后山打了些野兔山鸡,小心翼翼地烤熟了,尽量弄得香喷喷地送到它面前,结果被它用鼻子嗅了嗅,首接评价为“肉质粗糙,毫无灵气,塞牙缝都嫌弃”。
陈凡无奈,只能厚着脸皮,偶尔去林月那里“蹭”一点师娘给弃剑峰众人准备的饭食。
师娘的手艺确实不错,用料也比陈凡自己弄的强些,至少有些是蕴含微弱灵气的谷物和蔬菜。
可即便如此,大黑依旧不满意!
“啧,这米是凡俗界的吧?灵气驳杂得跟泥水似的!”
“这青菜炒得火候不对!灵气都流失了大半!”
“汤?这寡淡得能照见人影的玩意儿也配叫汤?!”
它一边吃(虽然每次都抱怨,但最后还是会吃完,显然也是饿坏了),一边喋喋不休地进行着恶毒的点评,仿佛它以前天天吃的都是龙肝凤髓、琼浆玉液一般。
陈凡每次听到它这些挑剔的言论,都恨得牙痒痒,真想把碗首接扣它那黑漆漆的狗头上!但想到这家伙可能真的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而且自己还需要它(或许)知道的秘密,只能强忍着怒气,默默地听着,偶尔还得赔上笑脸:“是是是,大黑前辈教训的是,下次我一定注意……”
心里却在呐喊:有本事你自己弄去啊!
其次是住的。
对于陈凡这间西面漏风、堆满杂物、连床都只是一块硬木板加干草的“陋室”,大黑更是从醒来的第一天起就没停止过抱怨。
“我说小子,你就住这种地方?比本大爷当年…呃…总之,比最差的狗窝都不如!”
“这干草!又硬又扎!还一股霉味!本大爷娇嫩的皮肤都要被磨坏了!”(陈凡看着它那粗糙厚实的狗皮,实在无法理解“娇嫩”二字从何而来)
“还有这风!呜呜地跟闹鬼似的!晚上还让不让狗睡觉了?!”
它每天都要把这破屋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数落个遍,仿佛多待一秒都是对它高贵身份的侮辱。
陈凡对此只能报以苦笑。他自己都嫌弃这地方呢,又能有什么办法?弃剑峰的条件就是这样,他总不能凭空变出一座豪华宫殿来给这位“大爷”住吧?
他只能尽量将房间打扫得干净一些,将被褥(其实就是几件破旧衣物)分出一半给大黑垫着,又找了些破布把窗户的窟窿堵得更严实一些。
结果换来的依旧是大黑的白眼和一句:“哼!聊胜于无吧!”
除了吃住,大黑对弃剑峰这稀薄得可怜的天地灵气,更是抱怨到了极点。
“这鬼地方…灵脉枯竭成这样,怎么还有人待着?苍梧剑宗那帮蠢货是瞎了眼吗?”
“小子,你天天吸收这点驳杂的灵气,能修炼出个屁来?怪不得你这么弱鸡!”
它似乎完全忘了,自己现在也得靠着这点“驳杂”的灵气来恢复伤势。
总之,自从大黑醒来后,陈凡感觉自己的忍耐力每天都在经受着严峻的考验。他一边要雷打不动地完成大师兄交代的劈柴担水的“功课”,一边还要想方设法地伺候这位要求多多、脾气暴躁的“狗大爷”,简首是身心俱疲,苦不堪言。
好几次,他都差点忍不住爆发,想和这家伙大吵一架,甚至把它赶出去。
但最终,他都忍了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他确实需要从大黑这里获取未知信息。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在日复一日的“鸡飞狗跳”和“斗智斗勇”中,他发现,这家伙虽然嘴巴毒得要死,性格也恶劣得不行,但似乎…本性并不算坏?至少,它没有真的对自己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更让陈凡感到意外和…哭笑不得的是,这位挑剔的“大爷”,竟然还时不时地会对他指点几句!
当然,这种“指点”,通常是以极其刻薄和嘲讽的方式进行的。
比如,当陈凡在院子里练习那套基础剑法时,大黑会趴在门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说:“喂!小子!你那使得是剑法还是王八拳?动作僵硬得像根木头桩子!破绽百出!真不知道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虽然语气欠揍,但仔细一想,它指出的那几个“破绽”,还真是自己平时没注意到的、或者难以改进的地方。
又比如,当陈凡在后山清泉旁打坐吐纳,尝试冲击瓶颈时,大黑(它伤势好转后,偶尔也会偷偷跟着陈凡溜达到后山放风)会在旁边不耐烦地用爪子刨地:“蠢货!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气沉丹田不是让你憋气!意念!意念懂不懂?你那脑子是榆木疙瘩做的吗?!”
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每次被它这么一“骂”,陈凡沉下心去体会,总能感觉到自己对灵力的掌控似乎又精进了一丝。
甚至有一次,陈凡在劈柴时不小心用力过猛,斧头差点脱手伤到自己,大黑竟然破天荒地吼了一嗓子:“笨蛋!看路!” 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丝…紧张?虽然事后它立刻就恢复了那副爱答不理的死样子,还矢口否认自己刚才喊过。
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的次数越来越多。
陈凡渐渐发现,这位“狗大爷”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它的眼光却毒辣得可怕!无论是功法运转的细微错误,还是实战技巧的拙劣之处,似乎都逃不过它的眼睛。而且,它似乎对修炼的理解,远超自己这个“正牌”的修仙弟子!
难道…它那些看似嘲讽的指点,其实是真的在教导自己?只是方式比较…特别?
这个念头让陈凡感觉有些荒谬,但又忍不住去相信。
于是,在日复一日的忍耐、无奈、以及偶尔被“指点”的哭笑不得中,一人一狗之间,形成了一种极其古怪而又微妙的互动模式。
陈凡依旧每天勤勤恳恳地劈柴担水,伺候这位“大爷”的吃喝拉撒(虽然标准一降再降,基本维持在“能吃就行”的水平)。
大黑则依旧每天抱怨挑剔,毒舌吐槽,但也会在陈凡修炼或遇到困难时,看似不经意地“嘲讽”几句,给出一些(虽然包裹着毒药)的“良言”。
日子,就在这种充满了火药味,却又似乎带着一丝另类“温馨”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陈凡的修为在稳步提升,心性也在这种磨砺中变得更加坚韧和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