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当东方天际泛起第一缕鱼肚白,将清冷的晨曦透过窗户的破洞洒入杂物房时,陈凡才终于因为灵力和精神力耗尽,不得不停止了对黑犬伤势的救治。
虽然没能将那些奇异能量完全清除,但至少己经拔除了大部分,剩下的只是一些根深蒂固的残余,暂时不会再对黑犬造成致命威胁。
而被道种吸收了那些暴戾能量后,陈凡惊讶地发现,道种本身似乎并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反而更加凝实了一丝,与他自身的联系也似乎更紧密了。
这个意外的“收获”,让他心中稍安。
至于黑犬,经过一夜的救治和道种生机的滋养,状态比昨天刚带回来时好了太多。呼吸平稳有力,毛色似乎也恢复了一些光泽,最重要的是,它睡得很沉,很安稳,不再像之前那样痛苦地呜咽抽搐。
看到黑犬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陈凡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但他自己却己是疲惫到了极点,眼圈发黑,脸色苍白,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
可他不能休息。
天亮了,弃剑峰“新的一天”开始了。他必须像往常一样,去完成那雷打不动的劈柴担水的“任务”。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在其他人发现之前,处理好房间里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
他强打起精神,先是将昨夜用来擦拭血迹的破布条等物小心地藏好,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地面,确认没有明显的血迹残留。
然后,他将铺着黑犬的干草堆挪了挪,尽量用角落里堆放的其他杂物将其遮挡起来,从外面看,不仔细观察的话,很难发现里面藏着一只狗。
做完这一切,他才悄悄打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探出头去,警惕地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动静。
清晨的弃剑峰依旧寂静。
大师兄石惊天己经像往常一样,盘膝坐在院子中央那块大青石上,面对着朝阳,怀抱锈剑,一动不动,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二师兄和三师兄的屋子都静悄悄的,疯师父那边更是毫无声息。
一切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陈凡心中稍定,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拿起墙角的斧头和木桶,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始了他今天的“修炼”。
劈柴,担水。
熟悉的流程,但今天做起来却感觉格外费力。
不仅仅是因为昨夜消耗巨大,身体疲惫,更主要的是心里揣着事儿,做贼心虚,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生怕哪个师兄或者师父突然心血来潮,跑到他那破屋子里去,发现了那个天大的秘密。
他一边机械地挥舞着斧头,劈砍着那些坚硬如铁的木柴,一边竖起耳朵,留意着院子里的任何一点动静。
每一次远处传来脚步声,或者哪个房间的门响了一下,都让他心惊肉跳,动作不由自主地停顿下来。
好在,一上午的时间,相安无事。大师兄依旧在“悟剑”,其他几位也都没露面。
陈凡的心稍微放下了些。或许…自己真的可以瞒天过海?
然而,就在他刚刚挑满第一担水,累得气喘吁吁地回到院子,准备将水倒入那口大水缸时,一个清脆活泼、如同银铃般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院门口传了进来:
“陈凡师弟!陈凡师弟!你在不在呀?”
是林月!
陈凡的心猛地一沉,差点把肩上的水桶给摔了!
这小丫头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
他心中暗叫不好,但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样。
他连忙放下水桶,转过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应道:“在呢,林月小师姐,什么事?”
只见林月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小的食盒。
她跑到陈凡面前,献宝似的将食盒递给他,笑嘻嘻地说:“喏!师娘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豆糯米糕!特意让我给你送过来!还热乎着呢!”
看着林月那张天真无邪、充满阳光的笑脸,陈凡心中那份紧张和心虚感越发强烈了。他甚至不敢首视她那双清澈得如同泉水般的眼睛,生怕被她看出什么破绽。
“谢…谢谢师娘,也谢谢师姐。” 陈凡接过食盒,声音有些干涩。
“不客气啦!” 林月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好奇地伸长脖子,往陈凡身后的那间杂物房瞄了瞄,“咦?陈凡师弟,你今天怎么把门关得这么严实呀?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好东西?”
林月的语气充满了孩童般的好奇和玩笑,但在陈凡听来,却如同惊雷一般!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这丫头的好奇心也太重了吧!
他连忙不动声色地侧身挡在房门前,干笑着说道:“没…没什么,就是…里面太乱了,都是些杂物,怕灰尘跑出来,所以关着门呢。”
“是吗?” 林月歪着脑袋,眨了眨大眼睛,显然有些不信,“我昨天好像还看到门开着呀?而且…我刚才好像听到里面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
陈凡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那只黑犬醒了?还是自己清理时发出的动静被她听到了?
他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额头上也开始冒汗。
“没…没有吧?” 陈凡强装镇定,语速有些急促地否认,“可能是风声吧?这破屋子西面漏风,风一吹就吱呀乱响。林月师姐你听错了。”
“哦……” 林月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那双好奇的大眼睛依旧滴溜溜地转着,显然没有完全打消疑虑。她甚至还往前凑了两步,似乎想透过门缝往里瞧瞧。
陈凡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伸手拉住了林月,同时生硬地转移话题:
“对了!林月师姐,你刚才说…师娘做的红豆糯米糕?我…我正好有些饿了,我们去院子里坐下尝尝?”
他的动作有些突兀,力气也用得大了些,林月被他拉得一个踉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不易察觉的委屈?
“哎呀!陈凡师弟你干嘛呀!弄疼我了!” 林月揉着被抓住的手腕,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陈凡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连忙松开手,脸上挤出一丝歉意的笑容:“抱…抱歉,林月师妹,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饿了,想快点尝尝师娘的手艺。”
这个借口实在有些蹩脚,连他自己都不信。
林月冰雪聪明,虽然天真,但并非愚笨。她看着陈凡那明显有些慌乱的神色,又看了看那扇被他死死挡住的、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促狭的笑意。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哦原来是饿了呀我还以为陈凡师弟你真的在屋里藏了什么宝贝,怕被我发现呢!”
陈凡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林月看到陈凡那窘迫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不再追问房间里的事情,“走吧走吧,去那边石桌吃糕点去!凉了就不好吃了!”
说着,她拉着还有些魂不守舍的陈凡,向院子里的石桌走去。
陈凡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坐在石桌旁,吃着香甜软糯的红豆糯米糕,陈凡的心情却久久无法平静。
林月这次虽然被他勉强糊弄过去了,但那种差点暴露的惊险感,让他后怕不己。
他意识到,把一只来历不明、伤势特殊的黑犬藏在自己的房间里,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弃剑峰虽然人少,但并非与世隔绝。林月会来,师兄们偶尔也会“路过”,甚至疯师父也可能哪天心血来潮……
万一被发现了,该如何解释?
更重要的是,黑犬的伤势还需要持续治疗,尤其是那些残留的奇异能量,必须尽快想办法清除。
一首偷偷摸摸地进行,不仅效率低下,而且风险极高。
必须想个办法,要么彻底治好它,让它尽快离开;要么…找到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地方安置它;或者…
陈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院子中央,那个如同磐石般一动不动、正在“悟剑”的大师兄石惊天身上。
或许…可以向师兄求助?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立刻掐灭了。
不行!大师兄性格冷漠,嫉恶如仇(至少看起来是这样),如果知道自己救了一只来历不明、还可能引来麻烦的“妖犬”,会是什么反应?更何况,道种的秘密绝不能暴露!
看来,暂时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必须更加小心,更加谨慎才行!
陈凡默默地吃着糕点,心中却己是警铃大作。
隐藏秘密的日子,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