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海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杨福财把门关上,屋里一时没人说话。
“呸!”
林月华一口唾沫啐在地上,声音充满了嫌恶。
“什么玩意儿!”
“自个儿想占便宜,就撺掇着全院的人来起哄。”
“拿大伙儿当枪使,把咱家明子架在火上烤,他吴长海安的什么好心?”
她越说越气,走到杨明跟前,拉着他的手。
“明子,你听妈说,这院里人心不齐,个个都有自个儿的小算盘。”
“尤其是那个吴长海,一肚子花花肠子。”
“以后这几天,你少往家里待。”
“妈怕他们再想出什么幺蛾子来算计你。”
杨福财在旁边听着,也叹了口气,没出声。
他知道老婆子说的在理。
杨明反手拍了拍母亲的手背。
“妈,您放心,我想的跟您一样。”
“我正好有个事要跟您和爸说。”
“我之前不是认识个朋友吗,他家条件好,人也争气,去年就考上帝都的大学了。”
“我跟他说了我的情况,他让我去他那儿住几天,他家房子大,空着也是空着。”
“我寻思着,正好躲个清静,还能跟他请教请教学习上的事,为以后做准备。”
这话一出,林月华的眼睛都亮了。
“真的?”
“那敢情好啊!”
她心里的那点担忧,瞬间被这个好消息冲散了。
“去,赶紧去!家里你不用管,有我跟你爸呢。”
……
吴长海黑着脸回了自己家。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动弹。
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杨明,就是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
不,比滚刀肉还难缠。
他根本不跟你讲邻里街坊的情分,首接把血淋淋的利害关系给你摆到台面上。
拿前途压你,你怎么接?
接不住。
他本来想着,借着大伙儿吃肉这事,把杨明捧起来,也顺便把之前郑老太那事给压下去。
院里人得了好处,自然就不会再盯着郑老太不放。
以后自己老了,还指望着雨林给自己养老送终呢。
可现在,杨明这小子一句话,把他所有的算盘都给打乱了。
吃不上肉,院里人那股子怨气往哪撒?
八成还得回到郑老太身上。
这事,麻烦了。
吴长海揉着发痛的太阳穴,觉得这杨家小子,比他爹杨福财那个闷葫芦,难对付一百倍。
只能先这样了,再找机会。
……
杨明没在家里多待。
跟父母交代好之后,就骑着车,又回了那栋小洋楼。
他推开门,屋里亮着一盏昏暗的台灯。
刘晓强正趴在桌子上,面前摊着一本破旧的小学一年级语文课本,手里拿着根铅笔头,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听到开门声,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是杨明,小脸上露出了笑容。
“杨明哥哥,你回来了。”
“嗯,今天学的怎么样?”
杨明走过去,看了看他本子上的字。
歪歪扭扭,但很认真。
“今天学会写我自己的名字了。”刘晓强有点小骄傲。
“不错。”
杨明摸了摸他的头。
“走,别学了,出来活动活动。”
他把刘晓强带到院子里。
“从今天起,我教你一套强身健体的法子。”
“这套东西,不求你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能让你以后少生病,身子骨比别人结实。”
杨明没教他什么高深的内功心法,而是从一套古武的炼体术里,简化出了一套最基础的桩功和拳架。
“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他放慢了动作,一招一式地演练起来。
马步,冲拳,踢腿。
动作简单,却蕴含着一股子协调发力的韵味。
刘晓强看得目不转睛,学得一丝不苟。
虽然动作笨拙,但他身上那股子韧劲,让杨明很满意。
这孩子,是个好苗子。
……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杨明拎着点心回到西合院。
他先跟林月华说了一声,朋友那边都安排好了,过完年他就搬过去住,省得在院里碍别人的眼。
林月华自然是满口答应,一个劲儿地让他去了之后好好跟人家学习。
“对了,妈,最近院里没什么事吧?”杨明随口问了一句。
“事?”
林月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解气的神情。
“还真出了件大事!”
“就那个郑老太,前天下午,还好端端地在院里骂街呢,骂咱们家吸她家的血,骂你是个小王八蛋。”
“骂着骂着,‘扑通’一下,自个儿就栽地上了。”
“哎呦我的妈呀,当时可把大伙儿吓得不轻。”
“送去医院检查,你猜怎么着?”
林月华说到这,还往西周看了看,凑得更近了。
“从头到脚都查了个遍,花了好几块钱的检查费,医生说嘛事没有,身体好着呢!”
“可她就是动不了,跟瘫了似的,脖子底下都使不上劲,就一张嘴还能叭叭。”
“现在被接回家里躺着了,天天在屋里鬼哭狼嚎的。”
“见谁咬谁,说谁看了她谁就得赔钱,谁碰过她谁就得负责她下半辈子。”
“整个院里,那叫一个鸡飞狗跳。”
杨明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心里却是一片清明。
成了。
他下的那点毒液,无色无味,现代医学根本查不出来。
它不会致命,却能慢慢地破坏人的神经系统。
让人在清醒的状态下,一点点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这个过程,会很漫长,也很折磨。
林月华觉得解气的很。
“这下可好,看她还怎么满院子喷粪。”
“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
她又想起一件事,凑到杨明耳边。
“你吴叔前两天黑着脸从咱家走,回去就把郑老太那事儿在院里念叨遍了。”
“说是你把大伙儿吃肉的路给断了,不知好歹。”
杨明对此不置可否。
吴长海那点心思,他清楚得很。
无非是想煽动群众,给他施压。
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院里的人又不傻,谁会为了一口不一定能吃上的肉,去得罪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学生。
“妈,由他去说。”
“嘴长在他身上,咱们管不着。”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吴长海的大嗓门。
“中院的,都出来开会了!”
“全院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