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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的灯光下。
他的太子。
大唐的储君李承乾。
正亲昵地搂着一个少年的腰。
那少年眉清目秀，身段纤细。
整个人几乎都依偎在李承乾的怀里。
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神态亲密无间。
远超寻常兄弟之情。
“轰！”
李世民只觉得脑子里一声巨响。
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前一刻还满溢的自豪与满足。
瞬间被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刺骨的冰冷所取代。
他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那一幕，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站在他身旁的长孙无忌。
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他顺着陛下的目光看去。
只一眼，便心头猛地一沉。
完了！
太子殿下怎么……怎么如此糊涂！
竟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不对，是众目睽睽的夜市上。
做出此等惊世骇俗之举！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是脸色大变。
两人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
“咳……陛下。”
房玄龄硬着头皮，干巴巴地开口。
“太子殿下……许是……许是与那位小兄弟感情深厚，情同手足。”
“这……这搂一下，也……也属正常……”
杜如晦也赶紧附和。
“是啊是啊，年轻人嘛，关系好，勾肩搭背的，常见，常见。”
两人心里都在骂娘，这叫勾肩搭背？
这他娘的都快揉进怀里了！
可这时候，除了硬着头皮给太子开脱，他们还能说什么？
程咬金和尉迟恭两个大老粗，此刻也笑不出来了。
他们看看皇帝那黑如锅底的脸。
再看看远处腻腻歪歪的太子。
尴尬地挠了挠头，嘿嘿赔笑。
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李世民没有理会他们。
他的脑海中，猛地闪过另一张脸。
一张稚嫩却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笑容的小脸。
是他的小儿子，李贞。
他清楚地记得。
就在不久前，那个混小子就曾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念叨。
“父皇啊，我跟你说个秘密，太子哥哥他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男人……”
“真的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当时他只当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
甚至还为此训斥了李贞。
现在看来……
竟然是真的！
他引以为傲的太子，未来的大唐天子。
竟然……竟然好男风！
“陛下，冷静！”
长孙无忌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劝道。
“此处人多眼杂，万万不可动怒！”
“太子的颜面，皇家的颜面要紧啊！”
他真是心急如焚。
太子可是他外甥，是他长孙家未来的依仗！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像是要将那股焚心的怒火强行压下去。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朕……知道。”
他当然知道不能在这里发作。
他不能让全长安的百姓，都看到他李世民的儿子，大唐的太子。
当街与一个男人搂搂抱抱！
……
“房记香烤黄金蛹”的摊位前。
李承乾正满眼宠溺地看着身边的少年。
“称心，来，尝一个，这可是如今长安城最时兴的小吃了。”
那名叫称心的少年微微嘟着嘴，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殿下，人家不想吃虫子嘛……”
“你答应带人家出来逛夜市，可不是为了吃这个的。”
李承乾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了，声音愈发温柔。
“乖，就尝一口，这东西闻着香，吃起来更香。”
“你若喜欢，孤以后天天买给你吃。”
两人旁若无人地亲昵对话。
让周围排队的百姓听得是鸡皮疙瘩掉一地。
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对了。”
李承乾像是炫耀一般，对怀里的称心说道。
“这烤蝗蛹，还是孤那弟弟，汉王李贞弄出来的，厉害吧？”
称心闻言，眼睛一亮，赞叹道：“汉王殿下才六岁，就如此聪慧，真是了不起。”
说完，他又把头埋进李承乾的怀里，用带着崇拜的语气，柔声说：
“不过，汉王殿下再厉害，也只是王爷。”
“而殿下您，将来可是这天下的君主，是真正的帝王。”
这话瞬间让李承承乾心花怒放。
他忍不住哈哈一笑。
却又立刻压低声音，在称心耳边道：“嘘……慎言！”
话音刚落。
“啪！”
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承乾一惊，回头看去。
只见一张布满皱纹却威严不减的脸，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皇……皇爷爷？”
来人，正是本该在宫中颐养天年的太上皇，李渊！
“混账东西！”
李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承乾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乃大唐储君，未来的天子！”
“竟当着满朝文武……不对，是满城百姓的面，与一个男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我李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说罢，他扬起手，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在了李承乾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夜空。
李渊身后的老太监周凉也连连摇头。
痛心疾首地附和道：“太子殿下，您……您糊涂啊！”
就在这时，李世民一行人也终于赶到了。
看到眼前这一幕，长孙无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怕什么来什么。
这下好了，不仅被陛上看见。
连太上皇都给惊动了！
李世民的脸色己经不是黑，而是铁青。
他看都没看自己那个跪倒在地的儿子。
目光如刀，首首射向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少年，称心。
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前，抬起一脚就将称心踹翻在地！
“来人！”
李世民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段志玄！”
“末将在！”
“将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奴，给朕押入天牢！三日后，问斩！”
“不要啊！”
李承乾闻言，魂飞魄散。
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抱着李世民的腿哭喊道。
“父皇！父皇饶命啊！”
“不关称心的事，是儿臣的错！求父皇饶他一命！”
李世民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冷酷地命令道：“段志玄，还愣着干什么？”
“将太子也给朕押回东宫！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他踏出东宫半步！”
“是！”
段志玄领命。
立刻上前。
一左一右架起哭喊不止的李承乾，强行拖走了。
一场闹剧，总算收场。
李世民这才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到李渊面前，躬身行礼：“父皇。”
李渊冷哼一声，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朕本想出来逛逛这永不宵禁的夜市，看看你的功绩。”
“没想到，逛出了一肚子的气！”
李渊指着李承乾消失的方向，痛心疾首地说道。
“李世民啊李世民，你确实是个好皇帝，把这大唐治理得井井有条。”
“但你，却不是个好父亲！”
说完，他一甩袖子，带着周凉，头也不回地愤然离去。
李世民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只觉得那句话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带着满腔的怒火与屈辱，回到了立政殿。
“观音婢！”
他一进门，就对着长孙皇后倾诉起来。
将夜市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长孙皇后听得目瞪口呆，满脸的难以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