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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纪暖的发梢滴落在键盘上。她盯着屏幕上的密码输入框，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0420——这个数字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安全屋的爆炸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三天了，新闻里滚动播放着那场"煤气泄漏引发的意外爆炸"，而程曜的名字出现在失踪人员名单最上方。
"再不吃就凉了。"
宋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纪暖转过头，看见他左手端着一次性餐盒，右臂吊着绷带，脸色依然苍白。他们躲藏在城郊一处破旧公寓里，这是宋临准备的第二个安全屋。
"我不饿。"纪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宋临把餐盒放在桌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他的动作很慢，腹部的枪伤显然还在疼痛。"U盘解开了吗？"
纪暖摇头，将笔记本转向他："需要双重验证。密码之后还有生物识别。"
宋临皱眉："什么生物识别？"
"指纹或者虹膜。"纪暖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键盘边缘，"程曜的。"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雨滴敲打窗棂的声音。宋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抹血色染红了他的掌心。
"你需要去医院。"纪暖站起身。
"找死吗？"宋临冷笑，用纸巾擦掉嘴角的血，"程东海的人现在守着每家医院的急诊室。"
他艰难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板药片，干咽下去。纪暖注意到他的额头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伸手一摸，烫得吓人。
"你在发烧！"
宋临挥开她的手："死不了。"他的目光落在笔记本屏幕上，"那个密码...程曜告诉你了？"
纪暖的指尖微微发抖："嗯。"
"是什么？"
"我的生日。"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0420。"
宋临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盯着纪暖看了足足十秒，突然笑了："果然如此。"
"什么意思？"
"程曜调查过你。"宋临艰难地站起身，走向角落的背包，"从决定让你当替罪羊那天起，他就把你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纪暖如坠冰窟。她想起程曜办公室里那份详尽的个人档案，想起他总能精准预测她的反应...原来一切都不是巧合。
宋临从包里取出一个防水袋，扔给纪暖："拿着。"
袋子里是一把车钥匙和一张写着地址的便签纸。
"这是？"
"程曜的备用安全屋。"宋临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比U盘更重要的东西在那里。"
他的身体突然晃了晃，向前栽去。纪暖冲上去扶住他，手掌触到的衬衫后背全被冷汗浸透。宋临的呼吸急促而浅，瞳孔己经有些涣散。
"你撑不住了！"纪暖将他扶到床上，"必须处理伤口感染。"
宋临挣扎着抓住她的手腕："听好...程东海欠我三条命...我弟弟的...我自己的..."他的指甲深深掐进纪暖的皮肤，"还有...我母亲的..."
"别说话了，我去找抗生素！"
"不..."宋临的力气大得惊人，"安全屋...地下室...红色工具箱...密码是你的生日倒过来...0204..."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手臂无力地垂下。纪暖疯狂拍打他的脸颊，却只换来几声模糊的呓语。她翻遍药箱，只找到几片过期退烧药和半瓶酒精。
窗外的雨更大了。纪暖盯着手机，指尖悬停在急救号码上方。拨出去，宋临可能会得救，但程东海的人也会找到他们。不拨...宋临可能撑不过今晚。
她突然想起宋临塞给她的车钥匙。
地下停车场昏暗潮湿。纪暖按照钥匙上的编号找到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车窗上己经积了薄灰。她拉开车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后座上放着一个医疗箱。纪暖如获至宝地抱起它，却在转身时瞥见驾驶座下露出一角金属。她弯腰捡起——那是一把精致的手枪，枪柄上刻着"C.Y."两个字母。
程曜的枪。
纪暖的胸口一阵刺痛。她将枪塞进口袋，抱着医疗箱冲回电梯。
公寓里，宋临的状况更糟了。他的嘴唇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紫色，呼吸时胸腔发出可怕的杂音。纪暖撕开他被血浸透的绷带，倒吸一口冷气——伤口周围己经发黑，黄色的脓液不断渗出。
"坚持住..."纪暖手忙脚乱地注射抗生素，清洗伤口，缝合开裂的部分。每一针下去，昏迷中的宋临都会痛苦地抽搐，却始终没有醒来。
凌晨三点，高烧终于退了。纪暖瘫坐在床边的地板上，额头抵着床沿。宋临的呼吸趋于平稳，而窗外的雨停了，第一缕晨光透过脏兮兮的窗帘照进来。
她摸出口袋里的手枪，金属表面冰凉光滑。C.Y.—程曜。这把枪曾经指向她的额头，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我母亲...是程家的第一任女主人..."
宋临的声音突然响起，虚弱但清晰。纪暖猛地抬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睛亮得惊人。
"程东海为了独占家产，在我十岁那年制造了一场车祸。"宋临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母亲当场死亡，我被路过的一对记者夫妇救走...他们姓宋。"
纪暖握紧了手枪："所以程曜...真的是你弟弟？"
"同父异母。"宋临试图坐起来，失败了，"父亲...程董事长知道真相后，暗中资助我的学业。程东海发现后，就策划了那场专利陷害..."
"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宋临的眼神变得锋利："为了收集足够置他于死地的证据。"他看向纪暖手中的枪，"那把枪...是父亲送程曜的二十岁生日礼物。他从不离身。"
纪暖的心跳漏了一拍："那他为什么..."
"因为他信任你。"宋临打断她，"胜过信任自己的生命。"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纪暖的胸口。她想起程曜最后看她的眼神，想起他毫不犹豫地关上那扇门...
"U盘里的东西能终结程东海吗？"她突然问。
宋临点头："足够送他上十次电椅。"他艰难地从枕头下摸出一部老式手机，"但我们需要更多...联系这个人，代号'裁缝'。"
纪暖接过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呢？"
"然后..."宋临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微笑，"我们给程东海织一件裹尸布。"
纪暖握紧枪柄，金属表面渐渐染上她的体温。三天前的她还在为毕业论文发愁，现在的她却握着一个杀手的枪，计划着复仇。
"那个安全屋..."她想起宋临给她的地址，"里面有什么？"
宋临闭上眼睛："程曜留给你的答案。"
当天傍晚，宋临的高烧又起。纪暖喂他吃下最后两片抗生素，决定冒险前往那个地址。她将手枪别在后腰，戴上棒球帽和口罩，镜中的自己己经陌生得认不出来。
电梯下到一楼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照片上是程曜站在某个实验室里，身旁的设备印着"量子加密原型机"的字样。日期显示是爆炸前一天。
文字只有一行：【想要他活，拿U盘来换】
纪暖的手指死死攥住手机，指节发白。程曜还活着？还是程东海设下的陷阱？
电梯门缓缓打开。昏暗的大厅里，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看墙上的公告。纪暖本能地摸向腰后的枪，却见那人转过身来——是那晚在医院见过的林医生。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林医生微微点头，假装不认识般与她擦肩而过。交错瞬间，一个U盘滑入纪暖的外套口袋。
"别相信宋临。"林医生的低语飘进她耳朵，"他才是害死程董事长的真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