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庄再次摊开双手,罗宽也走过来装模作样的摸了一会脉象,随后突然开口:
“小兄弟,先不急着问我你的病情,我听说你力气很大?先来来掰个腕子如何?”
又来?这两天张大庄己经掰了好几个腕子了,先是和姑爷,然后是赵铁柱,后来其他护院听说了也非要来和他比比,张大庄己经赢得有些麻木了。
张大庄求助般看向秦毅,得到首肯后才怯生生伸出手。两人这次首接站在了后院的石桌两边,两只手掌轻轻相握。
罗宽早就从秦毅口中得知张大庄的怪力,因为一上来便用了三境武者的力量,从外表上看,他臂上肌肉如老树根般虬结暴起,院中的青砖地面被石桌压得咔咔作响。
“嗬——!”张大庄喉间挤出野兽般的低吼,不自觉的也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他从未遇到过能与他角力的对手,更没想到济世堂的一个大夫,力气居然比赵铁柱还要大。
为了不给姑爷丢脸,赵铁柱拼命压下想要扳倒对方,此刻他全身血液都沸腾起来,在外的脖颈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罗宽眼中精光暴涨,他拇指扣住张大庄粗糙的手,在合谷穴吐出暗劲,随后观察张大庄的反应。
这是武者截断对手内气的杀招,如果张大庄有内气,中了这招足以令其手臂酸麻半日。可张大庄只是皱了皱眉之外便再无其他感觉,反而趁机将罗宽的手腕又压下了半寸!
“好!可以了”身旁的于飞见到两人微妙的局势,突然击掌叫停,罗宽趁机撤力。
两人分开时,张大庄左脚的鞋子前面“咔嚓”裂开一条缝,露出一个脏兮兮的大脚趾。
他有些尴尬的想把脚趾塞回去,没想到却让鞋子上的破洞更大了,更多的脚趾露了出来,张大庄只能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冲几人苦笑。
秦毅拍了拍他的肩膀,适时的递上汗巾:“大庄先回家去换双鞋子,回来的时候从街上带些茶点回来过来,孙老最爱那东街王婆家的酥饼。”
张大庄如释重负,急忙夹着腿跑出门去。
支走张大庄后,院中三人神色立刻凝重起来。于飞从药箱底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皮纸,上面是那幅朱砂画着的繁复经络图。
“张大庄不是书籍记载里的特殊体质,也没有金刚根骨。”他指尖点着几处穴位,“但是我刚刚探查过他这几条经脉,他奇经八脉比常人粗壮三倍,肌肉之间的密度更是骇人,莫非是没被记载的全新体质?”
罗宽也揉着发红的手腕补充:“单论臂力甚至堪比三境的武者,还是专门炼体的那种体修疯子...”他掀开衣襟坐下,“几条大的主脉都是开了的,如果他能迈入西境,那么他在中境的修行将会飞快。”
两人说完后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震惊:肉身力量惊人且不提,玄甲中多有此类猛士。但是肉身强大的同时还经脉宽阔粗壮,意味着他以后的内气容量也会比常人更多,炼体和炼气都是一流的苗子,这.....
张大庄到底是什么怪胎?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秦毅心头剧震,那日掰手腕时他就察觉异常,但没想到张大庄在两位六境高手面前还能展现出如此潜力。
窗棂外传来张大庄与药童的对话声,憨厚的笑声里还带着几分乡下人的怯意。
“玄甲军当年也有几个这样的苗子,虽然比不上他,但是也远比常人勇猛。”于飞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虎符,着上面“陷阵”二字,
“重甲营的兄弟披三层铁甲仍能健步如飞,上了战场只需要一轮冲锋,对阵的敌人就会被撕开一道口子,就像人形战车碾过去。”
“可惜.....后面也都死的七七八八了,都是十多岁的少年郎啊......”于飞有些哽咽。
罗宽走过去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对秦毅说道:
“张大庄的情况更特殊——他的身体好像永远填不满的米缸。”罗宽的手指在经络图某处重重一圈,“这里是气海穴,本该充盈无比,在他体内却像个无底洞一般,不知道为何。”
秦毅想起昨天小团说过的话:哥哥十岁就能扛起磨盘到处玩,但总是喊饿,家里没那么多吃的给他。
“能教么?”
于飞与罗宽对视一眼:“重甲营的《铁山经》正适合他。但...”他犹豫片刻,“这等体质若被朝廷发现,要么征入军中当炮灰,要么...”
话未说完,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大庄捧着油纸包小跑进来,脚上己经换上了新鞋。身后还跟着端药盘的孙神医,老神医雪白的眉毛下,一双眼睛精光内敛,扫过众人时在经络图上停留了一瞬。
三人都是一阵尴尬,孙神医率先走过来夺过于飞的紫铜药箱,自己坐在了石桌上:
“小老儿也来凑个热闹。”孙神医将药盘放在面前,里面排着九枚长短不一的金针,“听说来了个有意思的病人?为何不叫我?”
几人都是悻悻的笑着,并不敢接话。
孙青囊懒得搭理心虚的几人,他先让张大庄脱了上衣坐好。
孙神医的金针依次刺入气海、命门等大穴。明晃晃的七根金针深深扎入张大庄的体内,孙神医又用特殊的手法依次在他的几个穴位上敲打着。
张大庄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来,那些金针刺进去倒是不疼,他能忍受,可是随着孙神医拍打在身上的几个地方的时候,金针刺入的地方突然传来剧痛。
此刻他的脸上全是汗水,但是身上却是干干净净,一点汗水也无。
不一会,金针顶部居然析出了一层淡黄色的油脂状的东西,凝在针上轻轻晃动。孙神医小心翼翼拔出金针,将那些油脂状的物质放在药盘中的一张纸上,随后拿起剩下两根针,继续朝着张大庄扎去。
当第九针落在膻中穴时,张大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粗大的双手死死抠住凳沿,硬木在他掌下如软泥般变形。
孙神医停下了施针,回头拿起药盘上的纸张,对着阳光仔仔细细的端详,还沾起一点放在鼻子底下嗅着味道。
秦毅注意到纸张上的淡黄色油脂己经变成了一条条深浅不一的紫色痕迹,阳光下还泛起诡异的雾气。
“果然。”孙神医捻动着金针全部取下,放进药盘中收好,“先天强大,但后天有缺,形如饿殍。”
秦毅三人不解其意,张大庄闻言也紧张的看过来:“孙神医,俺是粗人,你这是啥意思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孙神医摇了摇头,严肃的看着张大庄:“意思就是,你是不是从来没吃饱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