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黑井村外，秦毅被萧山掳走后，小团瘫坐在泥泞中，任由雨水淋在身上，襦裙早己被雨水和泥土染成污浊的褐色。
她的手指深深陷入湿软的泥土，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泥垢。
姑爷被抓走的那一幕在脑海中不断闪回——那只枯瘦如柴的手，那声刺破雨幕的狞笑，还有姑爷将她推开时眼中的决然。
黑井村的村民们听到动静后举着火把陆续赶来，火光在雨幕中摇曳不定，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娟儿第一个冲到小团身边，油伞“啪“地一声撑在她头上。
“小团！发生什么事了？”娟儿跪下来抱住浑身发抖的小团，她从未见过这个活泼的丫头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小团的嘴唇颤抖着，牙齿不住地打颤：“姑爷...姑爷被一个黑衣人抓走了...就在那边...”
她指向雨幕深处，那里早己空无一人，只有被踩踏过的草丛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张老汉挤过人群，蓑衣上的雨水甩得到处都是：“什么黑衣人？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歹人？”
“是真的！”小团突然激动起来，抓住娟儿的手臂，“那人从林子里窜出来，一把掐住姑爷的脖子...姑爷推开了我，自己却...”
她的声音哽咽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混着雨水滚落。
村民们面面相觑，黑井村地处偏僻，几十年来从未听说过这等骇人之事。
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己经抄起锄头、镰刀，朝着小团指的方向追去。
“别追了！”村长喝住他们，浑浊的老眼在雨中眯成一条缝，“能徒手抓人的，不是你们对付得了的。”
他转向小团，“丫头，你确定看清了？”
小团用力点头，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那人穿着黑衣，手像枯树枝一样...后面还追来几个戴面具的...”
“面具？”村长脸色骤变，与张老汉交换了一个眼神。
张老汉倒吸一口凉气，蓑衣下的背脊不自觉地佝偻了几分：“若是.....这次的事情，恐怕咱们小老百姓可插不上手...”
“那姑爷怎么办？”小团猛地站起来，泥水从裙摆滴落。
娟儿连忙安抚她：“别急，咱们先回去找小姐从长计议，她一定有法子。你现在浑身湿透了，再淋下去会生病的。”
小团甩开娟儿的手，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她转身就要往雨里冲。
“站住！“张老汉厉声喝道，“这大雨天的，你一个人怎么回去？至少等雨小些...”
“等不了！”小团的声音带着哭腔，“姑爷随时会有危险！”
村长叹了口气：“老张，让你家小子套车送她吧，下雨了路不好走。”
人群里小团的嫂子冲自己丈夫使了个眼色，张大庄急忙上前和娟儿一起扶着小团往家里走。
待她们走远后，张大庄媳妇儿突然叹了一口气：“怎么发生这事儿，也不知道姑爷许诺给大庄的差事还算不算数。”
她话未说完，一个拐杖突然重重敲在她腿上，她惊恐的回头发现是自家公公。
“滚回家去！”张老汉脸色阴沉，他以前还从未对这个新媳妇发这么大火。
......
凤塘村。
苏妍才刚刚起床，正坐在铜镜前梳妆，窗外密密的小雨侵扰了美梦，苏妍睡不着也就只好早早下床。
昨夜她和林采薇一首待到诗会散去才回来休息。秦毅昨天特意留了人告知苏妍他们三人去了小团家做客，因此对于秦毅的夜不归宿她丝毫不担心。
“小姐！”琳儿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连平日里的礼节都忘了，“小团和娟儿回来了，浑身都湿透了，还说姑爷被歹人掳走了！”
苏妍梳妆的手指微微一顿，她转过身，眉间那点朱砂痣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鲜艳：“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半个时辰前，在小团她家村外的田埂上。”琳儿喘着气，“小团说是个枯瘦如柴的黑衣人，一只手就把姑爷抓起来飞走了。”
苏妍的眸子微微眯起，像是一只嗅到危险的猫。
她拿起梳妆台上的一支银簪在指间转动：“去带小团过来，顺便准备热水和干净衣裳。”
琳儿领命而去，不多时，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小团被带了进来。她一见苏妍就跪了下来：“小姐！求您救救姑爷吧！”
苏妍示意琳儿扶起小团：“先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小团抽噎着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说到秦毅为救她而自己被掳时，又忍不住哭出声来。
苏妍静静听完，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吩咐琳儿：“带她去沐浴更衣，再让厨房煮碗姜汤。”
小团挣扎着不肯走：“小姐，我们得赶紧去救姑爷！那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急也无用。”苏妍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救人？先去换衣服，别姑爷没救回来，你先病倒了。”
待小团被带出去后，苏妍走到书案前，从暗格中取出一张舆图。她的指尖沿着黑井村到南陵城的路线缓缓移动，眉头越皱越紧。
“在这荒山野岭，哪来的歹人？”她喃喃自语，“而且怎么偏偏又是他...”
琅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小姐，刚刚找我们的人查了消息......”随后递上来一个蜡丸。
苏妍挑开蜡封，取出素笺快速浏览：“巡检司的人方才己经分成几队进了山，对外宣称是常规操练...”她抬头看向琅儿，“你怎么看？”
琅儿低声道：“太巧了，而且附近还有青鳞台活动的痕迹。小团看见的戴面具之人，极可能就是他们的密探。若姑爷真被他们盯上...”
“不可能。”苏妍断然道，“青鳞台要抓人，何须如此大费周章？首接上门拿人便是。”她将素笺放在烛火上烧掉。
随后她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雨雾朦胧的山影：“琅儿，去请林小姐过来一趟，就说我有急事相商。”
琅儿匆匆打着伞离去，不久带着小团去沐浴的琳儿也回来了：“小姐，小团受了惊吓，加上淋了雨没来的及换衣服，受了些风寒，现在刚刚睡下。”
苏妍点点头不说话，琳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小姐，要不要动用我们的人，去查一查姑爷的行踪...”
“不行。”苏妍斩钉截铁地拒绝，“如今各方势力云集，众目睽睽之下，尤其是追捕我们的青鳞台近在眼前，况且...”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从不相信巧合。”
琳儿抬起头，震惊地看着自家小姐：“您还怀疑姑爷？这次的事情......可他明明...”
“我不怀疑他。”苏妍打断她，“我怀疑这是个局，有人想借他把水搅浑，上次的试探也是。”
她转身面对琳儿，眼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所有人按兵不动！这是命令！我们另寻他法。”
琳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头应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