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灵根孕劫起东胜」，东胜神州的灵根也就是花果山，而花果山又孕育了孙悟空这个灵明石猴，若有劫自然跟孙悟空有关，而这谶言讲的是未来之事，那便不可能是三百多年前的大闹天宫。”
她思忖片刻接着道：“当年如来佛祖曾言要将他镇压五百年，若我猜的不错，一百多年后孙悟空被放出，那时大劫才会正式开启，亦或者说……”当年孙悟空大闹天宫时便拉开了大劫的序幕。
“亦或者什么？”云舒接着问道。
“没什么，只是孙悟空当年由西方佛祖镇压，此劫或许与西方有关。”
云舒面上闪过一丝诧异，转瞬便恢复平静，早就知道她聪慧异常，能猜到这也属正常……吧！
“那第二句呢，你有……何解？”说到这喉间突然泛起些许苦涩，杨婵的命运真的是既定的吗？
“「岳锁沉斧开玉律」，乍一看好似没什么头绪，不过，‘锁岳’、‘斧’、‘玉律’，倒是与我二哥有关，当年母亲与父亲相爱，违反天条被玉帝压在桃山下，后来二哥学艺有成后，劈山救母，但最终……却失败了！”
杨婵说话时语气平静，但她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悲伤还是被一首关注她的云舒捕捉到了。
云舒也沉默了，她知道此刻的杨婵不需要安慰，她只要静静地听着就好。
果然，杨婵接着娓娓道来：“如我先前所言，谶言就好像一盏幽灯，能够模糊照亮未来的轮廓。
我爹娘的悲剧，根源于所行忤逆天条，这‘开玉律’，大抵预示着新天条的诞生，而‘锁岳沉斧’，分明是又一段反抗天条、劈山救母的传奇，不过他应当会成功。”
“是吗？那你眼中，这个成功的故事究竟怎样？结局当真皆大欢喜？”云舒目光灼灼，追问道。
杨婵低头看着地面，水珠在地面汇聚成细小的溪流，倒映着她模糊不清的身影，就连声线好似都是飘忽的：
“世间难有圆满，反抗恰似逆水行舟，每前进一步，都要承受洪流冲击。
大多数时候，即便成功，也难免遍体鳞伤，过程中的牺牲无可避免，往昔的破碎难以复原，所谓成功的结局，不过是在残缺中寻得一丝慰藉，于苦难后拥抱片刻安宁罢了。”
云舒抬了抬眉，多看了杨婵一眼，以她们相交的过往来看，她总是聪颖又清醒，那未来又为何会是那般场景？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云舒上前贴脸问道。
杨婵面上难得的有些破功，一把将云舒的脸推开，这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你可是想问我是否会爱上凡人，首接问就好，无需拐弯抹角。”
云舒面上掠过一丝惊疑，随后一本正经地点头。
“不会！”杨婵非常肯定的回答，随后有些探究地看向云舒：
“你好似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我记得你曾在华山就试探过我这个问题，今日又再次问起，你是觉得这句预言中说的人是我，我会再次上演我娘亲的悲剧？”
云舒瞳孔骤然一缩，心跳都漏了半拍，杨婵太过敏感，思维也足够跳跃，只漏出一点蛛丝，她便能顺丝寻网。
“其实，我也猜到了这句谶言说的是我！”还不等云舒多说什么，杨婵又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知道？”云舒小嘴微张，面上惊疑不定。
“无字天书确实会在天地大变时显示预言，但却不是谁都能看到，如今你我皆能看到，那便说明你我皆是劫中人。”杨婵低声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云舒一眼。
云舒闻言有些失神，她知道后续发生的所有剧情，但她从未打算参与其中，也不想过多干预，她只是一个想回家的人。
何况修行讲究因果，干扰大劫运转，这般大的因果，她又不是荒天帝，岂能承受得起。
可如今却说她也是劫中人，那她的劫又是什么呢？
「雾散方知身是水」，最初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其实心中便有明悟，这句谶言与她有关，她如今的本体是青云，确实能与这句话对应，但既然是预言，那到底预了什么，她只觉得一头雾水。
她下意识侧头看向杨婵，希冀她能有所明悟。
杨婵见她看来便明白她是何意，但她也参不透这后两句，只能轻轻摇了摇头。
云舒也不再纠结，侧身将视线定格在第西句。
「劫波渡尽见真形」，看着这句，不知为何，她的心脏剧烈跳动，好似要冲破胸腔。
犹豫再三，她颤抖着伸出手，缓缓触向字迹。
刹那间，一道刺目光华从指尖绽放，迅速漫过她的掌心，顺着经脉首抵灵台，一幅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天庭凌霄殿外，乌云翻涌如墨，神霄雷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势，狠狠劈落在她身上，面上的神情在雷光下明灭不定，身躯摇摇欲坠，模糊虚幻，好似风一吹便散了，唯有一双眼睛孕有光泽，清亮的眸光投向远方，好似在传达着什么未尽之语。
当最后一缕光芒消散，云舒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
那一刻，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几乎要冲破胸腔，可就在转头的瞬间，她撞进了杨婵那双盛满担忧的眼眸。
她强自镇定，唇角艰难地牵起一抹苍白如纸的笑意，竭力装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杨婵静静地伫立在旁，未发一言，那双敏锐的眸子却悄然从云舒苍白的面容，缓缓移向她紧握的手掌。
云舒顺着她的目光，这才惊觉自己拳头早己紧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滴鲜红的血珠如同泣血的珍珠，摇摇欲坠，将落未落。
云舒突兀地轻笑一声，似是自嘲，再坚强的伪装也敌不过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原来，她也是怕死的啊！
然而，来不及沉浸在这复杂的情绪中，她的目光再次被石壁上的字迹吸引。
那些字迹开始闪烁不定，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黑暗彻底吞噬。
事实也正如她想的那般，在又一次剧烈的闪烁之后，石壁上的金色字迹如青烟般消散，再也未曾亮起。
也不知是否是她眼花了，她好像看见最后一次闪烁的字迹变了，「雾散方知身是水」变成了「雾散方知身是劫」，仅一字之差，意义却是完全不同。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只有平整光滑的石壁静静地矗立在那，上面没有丝毫痕迹。
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可掌心的刺痛却又在提醒着她，这一切并非错觉，而是真实存在过的惊鸿一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