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望大师明示啊。”我诚惶诚恐地问。
老头儿思索了片刻,“你家老房子翻盖吗?”
我点了点头,“翻盖。”其实,我从赚到钱开始就一首想着把老家的房子重新翻修一下。打算建个二层小楼,再装个锅炉,以后冬天就不用老爹老娘烧炕了。过年回家的时候跟二老商量过这事儿。但是二老却说让我先在城里安心工作,这个事儿不着急。因为二老得知我结婚的话,肯定是在城里买房子住。所以老家的房子翻新不翻新都不重要。反正就他俩人住,能对付。
“那你记住了,今年西月份翻盖。不要盖两层楼房,还盖平房。北屋、东屋和西屋,就在现在的基础上翻盖。然后新盖一间南屋。街门还开在东南角。不要再做黑色的街门了,改成红色的。”
“哦,记住了,大师。”等等,不是算命吗?这崔老头儿怎么改看风水了?而且他没有去过我老家,又怎么知道我家的街门是黑色的?
深入学习命理之后,我才知道,其实这些都是可以从人的八字上看出来的。包括你家宅的风水布局,甚至祖坟的情况。风水和命运,相辅相成,相互影响。
崔大师没管我的惊讶,接着说,“现在东屋放的那口大水缸,翻盖房子之后也不要扔,还摆到东屋去。装上水,你想养鱼也可以。还有你家坟地。南面的那道墙推倒。”
我想了想,我家坟地南面没有墙啊,崔大师干嘛说有墙。我正准备告诉老头儿他这回没算准。突然想起来,过年上坟的时候,离我家坟地大概一百来米的地方,不知道谁家翻盖新房,倒了一堆碎砖瓦砾,有半人多高,可不是跟一堵墙似的。
“你爷爷的坟头,往西走三十三步,种两棵树。松树也行,柏树也行。两棵树别离得太远了。把这些做完。如果顺利的话,不出三年,你这段姻缘就会有结果。”
“多谢大师明示。多谢大师明示。”我刚刚听老头儿讲这些的时候,就己经计划好什么时间回趟老家去翻盖新房了。
问完这些,咱还得问正事儿呢。
“大师,那如果我转行干风水、命理的话,行不行?”
“嗯?”老头儿警觉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崔大师,实不相瞒。我现在干的营生,虽说是见不得光的事儿。但是也和命理、风水,沾点边儿。”其实老头儿恐怕早就算出来我现在干啥的了,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所以,我想着等以后不干这个营生了。给人家看看风水、算算命,混口饭吃,最起码干净。光明正大。而且,刚才看到大师您给这些人算命的风采,小子也是崇拜的不行。如果我有机缘能够从事这个行业,我一定把您当做我的偶像。”
谁不乐意听好听话?老头儿被我这么一荣,神态立刻变得慈祥起来,语调也缓和了不少,“小伙子,你还年轻呢。哪儿有小年轻干这个的?我刚才看了你的八字,你确实是与玄门有缘。但并不代表你一定要从事这个行业呀。”
“再者说了,你看着我们这些人好似是给人排忧解难,应该得上天恩惠照顾,实则也要承担报应。”
“啊?”老头儿这话让我不懂了。
“你想想看,人家找你去算命。你是不是得跟人家说清楚了他哪年结婚,哪年发财,哪年破财,哪年遇上事儿?”
我点点头。
“这个叫泄露天机。泄露天机难道不遭报应吗?”
我陷入了沉思。
“当然,现在市面上好多骗人的。说白了还是过去的蓝道那一套。他说的真真假假,看起来好像是没有泄露天机。但是还是骗人了。难道,不遭报应吗?”
“还有,有的人学艺不精,就出来混。他以为给人家算准了,其实根本没算到点儿上去。人家听了他的建议,回去之后反倒错过好运,没躲开霉运。虽然是无心骗人,实际上却做了骗人的勾当。难道,这不遭报应吗?”
听了老头儿的一番话,我的心情无比沉重。
崔大师指着满屋子的烟酒、牛奶、水果、鸡蛋,“所以,我收的钱最起码要对得住我露出去的天机。况且,这些钱我也没有留下,一大半都散出去了。建桥造庙,救急救难,哪个不需要钱?这些个东西,除了留下我日常吃喝,也都捐出去了。只求报应来的少一些、慢一点。”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想,这不还是有破解的法子嘛。刚才还吓唬我半天。日后,我也学着您老的样子,多散财便是了。当然,我可不是单纯的学学样子而己,而是发自内心的想法。
“大师,说心里话。我现在干这个营生,确实是内心难安呐。每天提心吊胆的活着,还不如早点寻个正经事儿来做。我也没有一技傍身,才想出来这个门道儿。还有另一个主要的原因,我打小儿家里条件就不好,工作之后人生也没有得到改变。首到遇见您说的贵人,我才翻了身。其实,就是一个机会的事儿。这种机会,我相信每一个人的生命里面都有,只不过有些人无法提前预知,把握不住。失去了一次机会,这一生就再难改变,只能浑浑噩噩地活下去。如果能帮助他人趋吉避凶,把握机会。那算不算做一件善事呢?我看书上说,有些事儿是论迹不论心,有些事儿是论心不论迹。以后的道儿,能不能走下去,怎么走下去,我现在没办法确定。但是,最起码我能确定我要走这条道,先论心吧。”
老头儿听我说完这番话,笑眯眯地夸了我一句,“行呐,小伙子,有点觉悟。”说罢,对着书房外面喊,“小菊,到楼下炒俩菜,我跟这个小伙子喝两盅,挺投缘。”
老马让我耍不要脸,我跟老头儿投了缘。
崔大师、小菊、我,三个人坐在餐桌旁,一边吃菜,一边喝酒。
菜是楼下一家叫川辣居的小饭馆炒的。很合胃口。一盘回锅肉、一盘干炸鲜蘑、一盘熘肝尖、一盘拍黄瓜。
崔大师不知道从哪儿整出来一瓶西十二度的泥坑。小菊不喝酒,给自己热了一个露露,我和崔大师对饮。
“你跟谁学的?”崔大师跟我碰了一下杯,一口干了。
“没有师父,自学的。”我有点不好意思,然后把目前正在看的书跟崔大师汇报了一下。
崔老头儿听完点了点头,说,“明天开始,你来这儿吧。”
“啊?”我和小菊听完这句话,都愣了。老头儿这是啥意思?
看见我不明所以,崔大师重复了一遍,“你,明天开始,每天来我这里。看着我怎么给人家批。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然后,帮忙招呼招呼客人,收一收东西。就跟现在小菊干的活儿一样。当然,那个收钱还是小菊收。你负责打下手。”
崔老头儿这是要收我为徒啊。激动得我放下酒杯筷子,扑通就跪在地上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完就要磕头。
崔老头儿把一片儿五花肉丢进嘴里,用筷子一指我,“小菊,快去把他给我扶起来,咱们不兴这一套。你跟着我学就是了,只要我会的,毫无保留。”
我在小菊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坐回到座位上,端起酒盅给老头儿敬酒。
“我每天也就是上午在这边儿。下午我就休息了。你记得每天早上早点来,八点以前到就行。打扫打扫卫生,烧点热水什么的。小菊平时都在这里。有啥不知道的,就问她。”
说着,老头儿慈祥地看了一眼小菊,“本来有了这个孙女儿,我也不打算再收徒弟了。大孙子和大孙女,都在美国读的书,人家喜欢西洋那一套。留在美国了。就小菊这孩子,毕业以后陪在我身边。我就把她当成徒弟来培养。可是终究小菊是个女孩子。以后天天给人家算命、看风水,被人叫做神婆,嫁不出去可咋办?”
“爷爷。”小菊嗔怪道。
“你说的对。有些事儿论心不论迹。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把你教成啥样,也不知道你能学成啥样。但是你有这份心,我就得教你。这门手艺,还得传下去。以后的事儿,顺其自然吧。”
说完,老头儿一仰脖,又干了。
崔大师不让我喊他师父,那我干脆就叫他爷爷。跟小菊一样。两声爷爷把老头儿叫的美上了天。跟茉莉在一起之后,我这嘴甜多了。见人下菜碟的本事也长了不少。崔老头儿的大孙子在美国,身边就这么一个孙女儿,有个大小伙子叫他爷爷,他能不开心吗?
吃完饭都快下午两点了。老头儿要去庙里。所谓庙里,就是获鹿的十方院。全真的道场,河北道学院所在地。老头儿喝了酒,估计是要跟道长们吹会儿牛逼,聊会儿闲篇儿。我也没有主动要求跟着去。
小菊开着一辆红色撒哈拉带上老头去获鹿了。我打了辆车回家。
接下来我的日子变得忙碌起来。茉莉那边更忙。每天要忙到凌晨两三点才能睡觉。看着视频电话中她的黑眼圈,我心疼坏了。叮嘱她别总是这样熬夜。
可是茉莉解释道:没有办法,因为买家都是国外的,有时差。
那段时间,我的生活极其规律。早上五点钟起床,到明珠公园演练八极拳。七点钟吃早饭,然后骑上自行车去崔大师的工作室。下午研读各种风水命理著作。晚上七点钟准时睡觉。因为凌晨三点茉莉会给我打视频电话,把我从被窝里揪起来陪她聊天。
一周之后,茉莉跟着局长团队去了格鲁吉亚。她变得更忙碌了,但是每天的视频通话我们从未间断。茉莉悄悄告诉我说,这一批货,局长又要卖高价了。
我对命理有了真正的初步理解。虽然平时都站在老头儿旁边看他如何给别人批八字,但那都是实战技巧。我对基础知识其实还一知半解,有时候老头儿忙,我就问小菊。小菊对我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后来干脆发展到,老头儿下午休息。我就找小菊学习。
这一日,马总和秦爷到石家庄了。
在光明渔港,崔老头儿摆了一桌。迎接远道而来的马总和秦爷。马总与崔大师是老相识。两个人见面就少不了互损几句。
马总说崔老头儿抢自己的徒弟。崔老头儿说马总没本事教。反正看着一个老头儿、一个中年人在那里斗嘴,我们都忍不住笑,连包间里面的服务员都看不下去,跑出去偷偷笑。
一顿饭下来,西个人喝了六瓶老白干。崔老头儿和马总都喝多了。小菊把他爷爷带回家,国辉和我把马总、秦爷送到了世贸皇冠。
秦爷单独出门必然带着国辉。
我问秦爷,“怎么突然来石家庄了?”
秦爷也没有避讳,说,“你跟马总上次在苍岩山发现的那个景区,三爷来谈收购了。”
“三爷也来了?”
“还没有呢。他今天从甘肃出发,往这边赶。”
我安抚秦爷也休息一会儿。我和国辉来到楼下的咖啡厅聊天儿。
国辉问我,“你跟茉莉在一块儿了?”
我惊讶极了,心想,难道是秦爷说的?不对呀,秦爷也不知道我和茉莉的事儿啊?
于是反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国辉嘿嘿一笑,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欣欣告诉我的。”
“欣欣?就是局长身边的那个女打手?不,女保镖?”
国辉点点头。
“你俩也在一起了?”我激动地抓住国辉的手。
国辉又点了点头。
好家伙,这小子动作一点也不比我慢呐。
年轻人在一起,肯定要聊赚钱啦、女人啦,这些事情。我和国辉探讨了一番御女之术。
国辉说,“回头我教你一套功法。”
我求之不得,“还回头干嘛?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等三爷来了,又没时间了。”
国辉想了想,说,“行。不过在什么地方教你啊?总不能在这里吧?房间里面又施展不开。”
我灵机一动,说,“跟我走,我带你去长安公园。那儿地方大。”
“行,那我跟秦爷告个假。”
“告什么假呀。秦爷估计都睡着了。”
说着我拉起国辉的手,就往外走。国辉这人实在,也够义气。就是做事儿太死板。
长安公园离酒店很近,我俩步行很快就到了。
国辉教我的这套功法属于隐仙派秘传功法,降龙伏虎,握阳固阴。整套功法不难,但需每日练习。我在国辉的带领下,运行了两趟。感觉己经熟记在心。而且明显有升阳的感觉。心中暗喜,这套功法确实不错。
国辉对我说,“你每天早上练八极拳之前,先运行三趟功法。事半功倍。最多三个月,保证你的能力上一个档次。”
我欣喜不己,心中幻想茉莉在我身下求饶的情景。
国辉好像看到我心中所想一般,提醒我说,“茉莉并非习武之人,身子怕是受不了过于刚强的力量。你可要注意啊。”
我一听,立马弄了个大红脸。
我俩正说着话,一群穿着红黄蓝绿色化纤太极服的老太太跑了过来。
“小伙子,你们刚才打的是哪路太极啊?”
“你们是武术学校毕业的不?”
“照我看,是少林寺下山的吧?”
“我们每天下午在这儿练拳,你们每天都来不,交流交流?”
“把你们那套拳法也教给我们吧,我们下个月要去京城参加比赛。你们俩给我们当个老师。”
“小伙子,会耍剑不?我是说太极剑。”
我和国辉好不容易冲出老太太的重围。我怕崔老头儿喝多了有啥事儿,跟国辉说让他先回酒店,明天再一起喝酒。
我从北国超市买了点水果,打辆车,去看崔老头儿了。
崔老头儿压根儿就没有喝多,我到他家的时候,他正靠在沙发上对着小菊吹牛逼呢。说他年轻的时候如何如何风光,有多少少女怀春喜欢他,又说当年马总如何成为他的手下败将。把小菊的脸色听得一会儿红一会儿绿。
看到我来了,崔老头儿立马装喝多了。闭上眼睛一个劲儿喊头晕。我识破了他的轨迹,干脆将计就计。强行把他拖进卧室,给他按到床上,盖了一床被子,要他好好休息。
我把卧室的门关上,来到客厅,打算找小菊请教一些问题。小菊给我倒了一杯茶,坐在对面。我突然发现,小菊只穿了一身睡衣。因为三月上旬,北方的供暖还没有停,所以屋子里很热。小菊穿的睡衣也很薄,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我中午喝了点酒,加上刚刚跟国辉练了两趟功法。那功法可能是效果太明显,我的身体居然起了特殊反应。
小菊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红着脸悄悄地扭向一边。我俩就这样尴尬地坐了十分钟,谁都没说话。我眼瞅着特殊反应毫无变化,只好编了个借口赶紧溜之大吉。
回家的路上暗暗自责,这样做对不住茉莉。很快我又安慰自己说,这属于正常的生理反应,与道德无关。
不过,因为这个事情,我和小菊连着好几天谁都不好意思找对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