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裹着铁锈味的风灌进鼻腔时,玄风的指尖还紧攥着那枚暗金色碎片。
他能清晰感觉到碎片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却不灼人,反而顺着掌心脉络往西肢百骸钻——那是属于"外来者"的能量,在命镜台的混沌里翻涌了不知几重,终于找到了归处。
"咳!"他撞在坚硬的石台上,脊背传来钝痛,却顾不得查看伤势。
抬眼便是漫天翻涌的灰雾,命镜台的裂缝像张大嘴,正将西周的灵气往肚子里吞。
可当他举起手中碎片时,那些雾气竟像见了天敌般蜷缩,在碎片周围裂开巴掌大的空隙。
"他们以为我在模仿天命......"玄风抹去嘴角的血,指腹过碎片上细密的纹路,喉间溢出低笑。
碎片上的暗金纹路突然流动起来,像活了般钻入他眉心的混沌纹里。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混沌气运在沸腾,原本被命镜台抽走的那部分正顺着碎片的牵引,如百川归海般涌回来。"其实我是在颠覆它。"
话音未落,身侧传来清越的剑鸣。
月清歌的身影破雾而来,问心剑在她手中嗡鸣,剑穗上的流苏还沾着方才爆炸的烟尘。
她反手将剑穗塞进玄风掌心,指尖扫过他手背的血痕,眉峰微蹙:"先护好灵脉。"
不等玄风回应,另一侧传来清脆的铃铛响。
苏九璃踩着药庐特有的云纹锦靴跑来,腰间九璃鼎的链子晃出细碎金光。
她抬手抛来一颗青丹,丹香裹着木樨味钻进玄风鼻腔:"止血护元的,吞了。"目光扫过他掌心的碎片时,瞳孔微缩:"这是......命镜核心?"
"先布阵。"月清歌将天剑令往空中一抛,银白令旗瞬间胀大十丈,在命镜台上方划出半圆光罩。
她转身时发间剑穗扬起,声音里带着剑修特有的利落:"九璃,鼎给我。"
苏九璃没多问,指尖掐诀解开九璃鼎的封印。
暗青铜鼎浮至半空,与天剑令遥遥相对,两团光芒相撞的刹那,地面腾起青黑两色纹路,如巨网般将命镜台困在中央。"双极锁界阵。"她抹了把额角的汗,视线始终锁着不断震颤的光阵,"撑不了太久,命镜台在吸灵气反哺。"
玄风吞下青丹,灵气顺着喉管窜入西肢,疼得他闷哼一声。
可当混沌气运与碎片彻底融合的瞬间,他突然看清了——命镜台深处,那团包裹着凌仙羽镜像的黑雾里,有根极细的金线正往自己这儿钻。
那是......气运牵引?
"外来者。"
沙哑的声音从脚边响起。
玄风低头,见一团灰雾正缓缓凝聚形——是梦魇残念。
它的轮廓比之前清晰许多,眉眼间带着种沧桑的温和:"你手中的碎片,是上一位外来者留下的。"
玄风瞳孔微缩:"命镜台的起源?"
"他曾想掌控这个世界。"梦魇残念抬手,指尖凝聚出一段虚影——画面里,一个与玄风有七分相似的男子站在命镜台前,手中握着完整的核心碎片。
他的笑容癫狂,可下一刻,命镜台的雾气突然反噬,将他整个人拖进镜中,只余下半枚碎片掉在地上。"最终被世界吞噬,化作镜中千万投影之一。"
"所以命镜台在轮回里不断复制失败?"玄风突然笑了,掌心的混沌纹亮得刺眼,"它怕了,怕真正的外来者打破它的循环。"
"玄风!"月清歌的声音带着焦急,"阵法要撑不住了!"
玄风抬头,只见天剑令的光罩出现蛛网般的裂痕,九璃鼎的青铜表面也渗出细密的血珠——是苏九璃在以血祭阵。
他深吸一口气,混沌归元诀运转至第八重,周身暗金色气运如实质般翻涌。
那些原本被命镜台吞噬的灵气突然调转方向,顺着他的指尖往镜中钻去。
"该还债了。"他一步踏空,悬在命镜台上方。
脚下的雾气疯狂翻涌,却始终碰不到他的衣角。
远处,凌仙羽镜像的轮廓在雾中显现,那张与原著主角几乎相同的脸此刻扭曲如恶鬼:"你不过是个偷了身体的冒牌货!"
"那你又是什么?"玄风的声音裹着混沌气浪,震得整座命镜台嗡嗡作响。
他抬手,暗金色气运如利箭般刺穿镜像胸口,"失败者的投影?
被天道抛弃的残次品?"
镜像的身体开始崩解,却仍在嘶喊:"若非你穿越来,你也不过是个路人!"
"正因为我是外来者。"玄风指尖凝聚出混沌光球,重重砸向镜像核心。
他的眼睛里跳动着暗金火焰,"我才不怕重写剧本。"
"轰——"
命镜台轰然崩塌。
碎石飞溅中,玄风看见月清歌和苏九璃同时松了口气,阵法的光罩终于熄灭。
可下一刻,他突然踉跄半步,心口传来撕裂般的痛——混沌归元诀在疯狂运转,体内的气运像被扔进热油里的水,炸得他经脉刺痛。
远处,青冥宗后山的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
树洞里,半块命镜核心碎片正发出微弱的金光,与玄风掌心的碎片遥相呼应。
"玄风?"月清歌扶住他的胳膊,指尖触到他滚烫的手腕,"你怎么了?"
玄风抬头,望着逐渐清朗的天空,嘴角却溢出血。
他能感觉到九霄界的天道轨迹在悄然偏移,像张被揉皱的绢帛,正在重新舒展。
而他体内的混沌气运,正顺着这偏移的轨迹,掀起一场更剧烈的风暴。
"没事。"他抹了把血,冲两人笑了笑。
可那笑容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暗涌——方才命镜台崩塌时,他分明听见了天道的轻颤。
而这,不过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