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纪被送回了家!
可此时,家,空空荡荡!
他呆立在玄关处,整个人陷入深深的回忆。
满屋子都是敏姝的身影。往日的欢声笑语,今天的死寂无声!
他试图集中精神,但思维像断线的风筝,被名为‘万一’的狂风吹得七零八落,只剩下破碎的、令人窒息的画面。
第一次,韩纪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是害怕!
他一遍遍在心里无声地呐喊:‘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这声音在汹涌的恐惧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韩纪坐在沙发里,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害怕错过。
如果是绑匪,肯定会打来电话的!
现在自己只能等待。
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今晚的时间仿佛要停止了。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滴答作响的时钟仿佛敲打在他的神经上,每一声都加重一分煎熬。
一旁的刘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韩纪就那样坐在那里,身体像绷紧的弹簧。
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桌面,速度越来越快,发出杂乱无章的噪音。
烟灰缸里己经堆满了烟蒂,但他似乎毫无察觉,又点燃了一支,深吸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紧锁的眉头和苍白的脸色更显深刻。
突然,电话铃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夜。
“喂!”
“韩书记,我们查到一点线索…”对方吞吞吐吐没有往下说。
听到对面的支支吾吾,韩纪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用力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压下心头的恐慌,却无济于事。
“说!”
“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夫人的车可能要找到了。”
“在哪儿?”
“海里…”
那消息像一把冰冷的铁锤,毫无预兆地、结结实实地砸在韩纪的后脑勺上,他踉跄一下,膝盖猛的一软。
“韩书记…”看到如此失态的韩书记,刘星迅速上前一把扶住。
“韩书记、韩书记,您在听吗?”电话那头许是听到动静,大声的喊着。
“我在,你继续说。”
“目前己经安排了打捞工作,您看?”
“位置发给我,我马上到!”
说着,想要站起身。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后摇晃,他伸出手想要试图抓住什么,来维持自己身体的平衡。
刘星一把握住韩纪的手。“韩书记,您要稳住!”
“走,去海边!”
去往海边的路不过30里,可韩纪却觉得今天这条路己经变成一万里,不然今天怎么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到不了!
“还要多久?”韩纪悲凉的问着。
“韩书记,己经最快速度了。”
韩纪颤抖的手指摸索着车窗按钮,动作迟缓而沉重,仿佛耗尽了他仅存的力气。
连续摸索了几次,才打开车窗。
一股强劲、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猛地灌了进来,像无数冰冷、无形的手掌,粗暴地拍打在他脸上、钻进他的头发、衣领。
他不敢想,如果没有敏姝,他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车来到海边时,打捞工作还未开始。
韩纪点着烟,看着眼前的海,不是深蓝,不是灰黑,而是一种纯粹、浓稠、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墨汁般的漆黑。
目光投过去,像被瞬间吞噬,得不到任何回响。
指尖猛的传来一阵刺痛。
“嘶——!”韩纪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不受控制地一颤。
被甩掉的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微弱的红光弧线,掉在地上,几点火星不甘心地溅开。
韩纪抬脚碾灭!
“怎么还不开始?”韩纪头也不抬的问着。
“韩书记,马上就到了!”刑侦队队长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也知道面对失去至亲时的那种痛,况且还是新婚的妻子!
一朵鲜花如果就此凋零,真的难以接受!
“韩书记,您喝点水!”看着眼前濒临绝望的韩书记,刘星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是一路见证两人从最初的相识、相知、到后来的相爱。
这一路,两人走的也不是一帆风顺,好不容易冲破一切,走到现在,又出了这样天大的事!
“刘星,你说会是她吗?”
“韩书记,夫人一定会没事的!”
“对,她会没事的,她会没事的……”
这句话,给了韩纪无穷的力量。一首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很快打捞工作开始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推移。原本漆黑一片、吞噬一切的海面,此刻在东方微光的映照下,显露出一种深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墨蓝。
天快亮了!
“找到车了,找到车了……”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起来。
韩纪寻着声音找去。
“韩书记,车己经定位了,现在准备打捞。”
“好!”韩纪哆嗦着说道。
吊车的柴油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钢缆在绞盘上绷紧,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崩断。
海水被搅动得浑浊不堪,泥沙和浮沫翻涌,像一锅煮沸的沥青,偶尔有气泡“咕噜”冒出,像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艰难呼吸。
紧接着,车顶的轮廓刺破水面,漆黑、湿滑,覆盖着黏稠的海藻和淤泥,像一头搁浅的深海生物。
车窗玻璃早己碎裂,像一张张黑洞洞的嘴,吐着最后的海水。
韩纪挣扎着想要马上看到车内的情景。
“韩书记车里没人。”
这或许是个好消息。
毕竟没有消息就有可能会有好消息!
“韩书记,搭了一个临时指挥所,您去休息一下!”刘星在一旁尽量劝着,他真怕韩书记一蹶不振。
“你不用管我,让他们加大力度寻找!”
“韩书记己经安排下去了,省里、中央都高度重视,救援队会陆续派人参与搜寻工作。”
“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韩纪的嘴唇因长时间未饮水而皲裂,结着暗红的血痂,眼睛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眼睑浮肿,像两片被盐水浸泡过的皮革。
连续三天三夜,搜寻毫无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