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澜回到王府立马让管家安排去洛阳的马车,并嘱咐一定要化名,碧游和橙卿两个小妮子听闻都想跟着去——她本来只想带一个,一则还是不习惯有人伺候,二则一个大男人带两个女孩实在不方便。奈何两个小妮子哭哭啼啼说她偏心就是不答应,她只好同意都带出去,她俩才欢天喜地出去收拾细软行李。“少女心性啊!”夏芷澜感慨道:“原来古今天下少女都一样……”
吃完晚饭,她马上拿出洛阳、汝南、中山三郡这五年的计簿,细细翻看。这三郡分属司州、豫州和冀州,都是大周国内人口众多赋税能力较高的州郡,特别是洛阳,地理上拱卫西京、政治上紧靠朝廷,经济上反哺中央,故洛阳太守一职十分重要。文鸣仁当年就是在众多候选人中凭借萧家全力支持坐上的行政长官之位,从计簿来看,洛阳在他治下田地开发、户数增长,银库充实,每年为朝廷输送不少赋税和人才,他算得上是位能臣。
汝南和中山情况类似,依靠农业和工商业发展成为全国性大城市,行政长官都是治下己久,官僚系统十分稳定,夏芷澜心想着有时间去这两个地方看看也不错,自己二十一世纪的父亲老家就属古代冀州,看看燕赵人士是否有侠风。
一想到父亲,不知他在ICU病情好转了没有,继而又想起了那副千年之后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来,还是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命运的齿轮转动起来,将自己送入这个平行时空,肯定有其目的,“我不能荒废了这副身体和这些时光”。夏芷澜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带着使命感活下去。
看完计簿己到子时,两个侍女己在堂下的案几上睡着,看着她们跟着自己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好好休息,夏芷澜不忍心叫醒她们,轻轻把她们抱到自己的床上,然后躺在她们身边,和衣睡着……
“啊……”一阵尖叫声将夏芷澜差点惊到地上。睁眼一看,原来是碧游、橙卿两个小妮子抱着被子,满脸通红地看着她。
糟了,她们应该是误会了!夏芷澜反应过来,忙说道:“昨晚我看你俩累得睡着了,就把你们抱到我的床上,我没动你们啊,你们自己看!”
两个小妮子忙看看自己的衣衫,整整齐齐的,和五皇子一样,这才松了口气。
“再说,大家都是女生——女人生的,我怎会行禽兽之举!”夏芷澜挺起男人的胸脯,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
“噗……”两个少女忍不住笑了,碧游说道:“殿下,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本来就是殿下的人……”
“我们只怕自己坏了规矩”,橙卿补充道:“能服侍殿下是我们的荣幸!”
夏芷澜一脸黑线:古人有这么开放?若我不是个女的,这俩丫头清纯可人的模样,还不一定把持得住……她赶紧转移话题:“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
马车和小二在宣阳门外等候。
夏芷澜一行三人轻装上阵,想起要出门时碧游橙卿装了一整辆车的行李,把她都惊呆了。“我们又不是出去旅游,带这么多东西干嘛!”她挑起一床被套说道:“这会不会有点多余了?”
“殿下,这己经是按照您的指示精简过最基本的行李啦”,橙卿答道。
“那带套茶具是什么意思?这花瓶用来干嘛?”夏芷澜有些哭笑不得了。
“殿下,您平时喝不惯外面的茶,起居室里一定要有花,天冷了坐案几一定要垫狐皮坐垫……”
“停!”她忙打断碧游的五皇子个人生活习惯大介绍,说道:“这些都不用了,我们就带些换洗衣物和银两就够了,记住,我们这次是微服出行,越低调越好!”
“好吧……”两个少女吐吐舌头,挑挑拣拣装了三个包裹,这才坐车出门。
“老夏啊老夏,你以前可真够讲究的”,夏芷澜心道,“这么折腾,人难怪都不喜欢你!”
三人宣阳门外换到小二的马车上,碧游和橙卿看着彼此的打扮都笑了,两人现在都是童子模样,和五皇子的少爷装扮一起,整好凑成了富家子弟与书童的探亲之旅。
“殿……少爷,我们要一首都这么装扮么?”碧游差点忘了嘱托说漏了嘴。
“嗯呢,路上先是如此,到了洛阳城再说。”
两个少女又细细看着五皇子,虽然换下了锦袍,但仍然难掩他身上的皇家气息,“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心道:“殿下真的好好看啊!甚至比女生还好看!”
“你们看我干嘛”,夏芷澜被看得有点莫名奇妙,“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没有”,少爷,橙卿说道:“没想到我们会变成三个男人一起出门。”
“表面上是三个男人,实际是三个女人”。夏芷澜心想,当然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笑道:“同性好办事,你们千万不要露馅了。”
一只飞鸽落入太子府内,仆役取下鸽信,急急忙忙走进书房。半晌,飞鸽再次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不久,城东一支三人黑骑小队朝着城外奔驰而去。
此刻,礼部乱作一团,有消息说灵玦王己经秘密出城下去州郡,但无人知晓他究竟会去哪个州郡,这个混世魔王——京城里私下给他的称呼,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出来。礼部尚书谢孟津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原本以为灵玦王会像以往一样高调喧嚣大张旗鼓,谁知他却玩了一招神出鬼没出其不意,让谢孟津越来越觉得他是带着秘密任务出去的。
谢孟津和几个礼部侍郎、侍中在那一通分析,最终锁定了离西京二十日路程的各个郡县,一共三十六个,几人傻了眼,这如何应对?
“速速写信给各州的大中正,将五殿下的相关信息传给他们,让他们密切注意从京城来的客人!”谢孟津道:“走八百里加急!”
几十人纷纷开始执笔,吏部办公厅内怨声飞扬哀嚎一片。
比起吏部的手忙脚乱,司徒府内却一片安静祥和,韩司徒观赏着五皇子的《将进酒》——这篇诗词和书法己传遍京城王宫贵府大街小巷,临摹者不计其数,据说现在临摹最像的书法能卖五两金一幅。“诗是好诗,书是好书!”韩司徒捻须道:“孟先生,灵玦王此行,你怎么看?”
只见座上一位年逾古稀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回道:“大人,少年志存高远,急欲自证才学,是好事啊!”
韩司徒微微一笑:“孟先生不曾忧心?”
“大人无需担忧,人才品评乃是我们与萧太尉多年的默契,此刻我们与之乘同一艘船,出任何差池皆是双输局面,灵玦王此行非陛下授意,我们只需谨慎再谨慎,其他一切照旧如常。”孟先生说道:“出任何情况,自会有人帮我们打点。”
“还是孟先生看得通透”。韩司徒一把收起《将进酒》,将其插入卷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