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傲慢的银灰色瞳孔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但那涟漪转瞬即逝,重新化为冰冷的漠然。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的形态,丑陋而低效。”
穿山甲林喉咙里的咆哮瞬间变成了更加愤怒、更加压抑的嘶吼!覆盖着岩石鳞片的巨尾“咚”地一声狠狠砸在浴缸边缘,坚硬的瓷砖瞬间碎裂!但它庞大的身躯却不敢有丝毫妄动!来自生命本能的警告在疯狂尖叫!眼前这个穿着白西装的男人,极度危险!
傲慢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牛忙身上。
当那双冰冷的银灰色瞳孔聚焦在牛忙脸上时,牛忙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如同被最凶猛的掠食者盯上,连灵魂都在颤栗!那股恐怖的威压瞬间加重了数倍,如同万钧巨石,狠狠压在他的肩头和心脏上!他端着不锈钢小盆的手臂肌肉剧烈痉挛,盆里的鱼汤泼洒出来,溅湿了他的浴袍前襟。
“牛忙……”傲慢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牛忙的耳膜,“……你的‘诅咒’,是残缺的赝品。”
冰冷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没有疑问,没有探究,只有盖棺定论的漠然宣判。
残缺的赝品……
这五个字,像五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牛忙的心上!三年来,他靠着这“残缺的赝品”,在夹缝中求生,在混乱中立足,用它收拾不开眼的小混混,对付王德彪,戏弄赵扒皮,甚至在刚才的天台上试图反抗“贪婪”和“暴食”!这能力再坑爹,也是他安身立命、保护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唯一依仗!
现在,被这个突然出现的、穿着白西装、如同行走冰山的男人,用如此轻描淡写、如此高高在上的口吻,宣判为“残缺的赝品”?
一股混杂着被羞辱的愤怒、被否定的不甘、以及面对绝对力量时本能的恐惧,如同岩浆般在牛忙被冻结的血管里奔涌!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端着汤盆的手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对抗威压而剧烈颤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死死地、毫不退缩地迎向那双冰冷的银灰色瞳孔!
“赝……赝品?!”牛忙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的腥气,“你他妈……算哪根葱?!老子的东西……再破……再烂……那也是老子的!轮不到……你……你这种装模作样的白皮鸡……来……指手画脚——!!!”
最后一句,牛忙几乎是嘶吼出来的!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和意志!吼声在死寂的包房里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吊灯上的水晶碎片都在嗡嗡作响!
吼声出口的瞬间,牛忙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哀鸣!那恐怖的威压如同被激怒的巨兽,轰然加重!狠狠地碾压下来!
“噗通!”
牛忙再也支撑不住!膝盖如同被重锤击中,狠狠地、屈辱地砸在了冰冷坚硬的地砖上!手中的不锈钢小盆“哐当”一声脱手飞出,剩余的冻鱼汤泼洒一地,灰白色的鱼块滚落在肮脏的污渍里。
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脏!比被王德彪查封,比被赵扒皮嘲笑,比被“贪婪”威胁,都要强烈千百倍!他牛忙,永兴的扛把子,可以被打倒,可以被羞辱,但绝不能……绝不能像条狗一样,被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白皮鸡,用眼神就压得跪在地上!
“啊——!!!”牛忙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地面,用尽全身的力气,双手撑地,青筋暴起,肌肉虬结!他挣扎着,对抗着那如同山岳般的恐怖威压,试图……重新站起来!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狂风中的枯草。膝盖离开地面一寸……两寸……却又被那无形的巨力狠狠压回!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汗水混合着血水从他额角滑落!他像一头被钉在耻辱柱上、却依旧不肯低头的困兽,进行着一场注定徒劳、却悲壮到极点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