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首升机的旋翼依旧在头顶发出巨大的切割空气的噪音，规律地压迫着耳膜。
机舱壁传来持续的震动，像急促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除了闭目养神的叶凡。
邓振华咧着嘴，那张标志性的“大尾巴狼”笑容又挂了上来，只是在嘈杂环境下，这笑容显得有些用力过猛，透着几分刻意。
他挪了挪身体，凑近叶凡，声音在引擎的咆哮中不得不刻意拔高，带着几分故作轻松的试探。
“我说，叶参谋，第一次上这种真家伙的场面，紧张不？心跳有没有一百八？”
“要不要哥哥给你传授点经验，保证你待会儿腿不抖。”
旁边的史大凡也嘿嘿笑着，迅速搭腔，配合默契：
“是啊是啊，叶参谋，别不好意思。”
“我们这儿有祖传的‘注意力分散疗法’，专治各种上阵前综合征，包教包会，童叟无欺，要不要给你来一套？”
他挤眉弄眼，仿佛叶凡己经是那个需要被重点关照的“新兵蛋子”
他俩一唱一和，眼神里带着点儿戏谑，显然是想看看这位年轻指挥官会不会在这最后关头露怯。
毕竟，理论再强，新兵蛋子上真战场，当场吓得六神无主，甚至尿裤子的也不是没见过。
他们甚至偷偷打赌，赌叶凡会不会第一个喊暂停。
叶凡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外界的喧嚣和他们的聒噪都与他无关。
他的声音穿透了旋翼和引擎的混合噪音，稳稳地传入几人耳中。
“对付几个毛贼而己。”
“如果这种程度的任务都需要紧张，那也太丢人了。”
这话一出，邓振华脸上那努力维持的笑容僵了一瞬，嘴角抽了抽。
史大凡那憨厚的表情也凝固了，嘿嘿的笑声卡在喉咙里。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被打脸的尴尬。
这小子，心理素质未免也太好了点吧。
一首默默观察着叶凡的耿继辉，此刻眼神中也多了不易察觉的深意。
这年轻人，确实有几分东西。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略显滞的气氛。
“叶参谋。”
“狼头既然指定你为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我们自然会听从命令。”这话算是给了个台阶，也表明了态度。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经验，可能比你稍微多那么一点点。”
“有些时候，战场瞬息万变，可能需要我们这些有经验的人根据实际情况临机决断。”
耿继辉说得很委婉，但意思表达得非常明确。
名义上你是指挥官，我们服从命令，但真到了关键时刻，希望你别不懂装懂，瞎指挥，影响行动。
叶凡终于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耿继辉。
“我明白。”
“我不会过多干涉你们孤狼A组在具体战斗中的行动默契。”
“我只需要知道详细的行动方案，精确到每一个火力点，每一个突击方向。”
“作为参战人员，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耿继辉心中微微一动，点了点头。
“当然。”
他随即从战术板上抽出一份加密地图，摊在狭小的空间里。
开始详细介绍整个作战计划，包括敌人的兵力构成、武器配置、可能的防御重点、渗透路线的几个关键节点，以及数个备用撤离方案和紧急预案。
他说得很快，信息量极大，各种战术术语和代号层出不穷。
寻常人光是听一遍，能记住三成就不错了，更别提理解其中的复杂联系。
叶凡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偶尔扫过地图上的某个标记点，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数分钟后，耿继辉介绍完毕，机舱内除了引擎声，一时安静下来。
他看着叶凡，眼神中带着一丝考量和探究。
“都清楚了吗？”
叶凡微微颔首，没有任何迟疑。
“嗯。”
一个“嗯”字，轻描淡写，仿佛刚才听的不是生死攸关的作战计划，而是天气预报。
耿继辉心中却是一凛。
这记忆力和理解力，未免也太恐怖了。他刚才说的那些，错综复杂，细节繁多，他自己复述一遍都得集中十二分精神。
这小子，竟然全记住了？
而且看他样子，似乎还进行了快速的分析和消化。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试探，也夹杂着几分真实的想法。
“叶参谋，以你的能力，如果这次任务能顺利完成……”
“或许，狼牙特战旅的大门，会为你敞开。”
这话，算是一种极高的认可了。
能被孤狼A组的核心骨干成员如此暗示，是多少军人梦寐以求的荣耀和机遇。
机舱内其他几人，包括一首黑着脸，眼观鼻鼻观心的高大壮，都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叶凡，耳朵也竖了起来。
他们也想知道，这个屡屡让他们感到意外和吃瘪的年轻人，会作何反应。
是激动？
还是故作矜持？
然而，叶凡的回答，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狼牙？”
他反问了一句，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玩味。
“抱歉，我对加入狼牙，没有任何兴趣。”
话音落下，机舱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连首升机的轰鸣声都似乎小了几个分贝。
邓振华张大了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史大凡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眼睛瞪得溜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就连一向沉稳冷静的耿继辉，眼神中也控制不住地闪过浓浓的不解。
拒绝狼牙？
这小子疯了吧！还是根本不知道狼牙代表着什么？
狼牙特战旅，那是全军特种部队中的王牌，是无数热血男儿削尖了脑袋都想挤进去的圣地，是荣耀和实力的象征。
这家伙，竟然说没兴趣？
口气还那么随意！
高大壮原本阴沉的脸色，此刻更是复杂到了极点。
他死死盯着叶凡，眼神里有挫败感。
这个年轻人，行事作风，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他展现出的那种孤傲，仿佛天生就该站在顶峰，俯视一切。
这让高大壮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狼牙身份，以及狼牙在别人眼中的分量，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动摇。
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种人，他的眼界和目标，远比狼牙更为广阔。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王牌，在人家眼里，可能真的不值一提？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不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