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憨和张桂兰在儿子的豪宅里住了小半个月,起初那几天,确实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啥都新鲜,干啥都拘谨。
但人的适应能力是强大的,尤其是在糖衣炮弹的持续轰炸下。
渐渐地,老两口也习惯了有佣人伺候的生活,能在柔软的沙发上找到最舒服的姿势,也能面不改色地享用那些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山珍海味了。
物质上的享受并不能完全打消心头的疑虑。
尤其是张桂兰,作为母亲,心思总是更细腻一些。
儿子这泼天的富贵,真就是几张彩票能换来的?
她不止一次在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地琢磨这事儿。
这天,一家人吃过晚饭,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电视里正播着一档法制节目,讲的是一个年轻人因为沉迷赌博,挪用公款,最终锒铛入狱的故事。
张桂兰看着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意有所指地说道:“铁柱啊,你说这人啊,还是得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才稳当。那些来路不明的钱,拿着烫手,早晚得出事。”
赵铁柱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老妈这是又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放下手里的遥控器,表情严肃起来:“妈,您是不是又在想我这钱的事儿了?”
赵大憨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瞪了张桂兰一眼:“老婆子,铁柱不是说了嘛,中彩票中的,你老瞎琢磨啥。”
“我这不是担心嘛!”张桂兰有些委屈,“你想想,谁家彩票能中这么多钱?买车买房跟买大白菜似的。咱家祖上八代贫农,哪有过这种偏财运啊!”
赵铁柱看着父母担忧的眼神,知道“彩票”的解释己经不足以支撑他如今的消费水平了。
他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下情绪,脸上露出了几分“难以启齿”和“不堪回首”的复杂表情。
“爸,妈,其实……有件事我一首瞒着你们。”赵铁柱声音低沉地开口了。
老两口一听这话,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儿子,生怕他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赵铁柱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说道:“我这钱,确实不全是中彩票来的。中彩票那部分,也就刚够买之前那套小房子的。”
“那……那剩下这么多是哪儿来的?”张桂兰急切地追问,声音都有些发颤。
赵铁柱叹了口气,眼神飘向远方,似乎陷入了悠远的回忆:“这事儿说来话长。其实,咱们家在海外,还有个远房亲戚。按辈分,我得管他叫三爷爷。”
“三爷爷?”赵大憨和张桂兰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嗯。”赵铁柱点点头,开始了他精心编排的故事,“这位三爷爷啊,年轻的时候,大概是民国那会儿吧,家里穷,就跟着人一起下南洋闯荡。后来几经辗转,去了更远的地方,好像是……美利坚还是欧罗巴来着,反正是个洋人扎堆的地方。”
“这位三爷爷年轻时吃了不少苦,但人聪明,能干,又有胆识,慢慢地就发家致富了。据说后来生意做得特别大,开矿山,搞船运,银行里都有他的股份,成了当地有名的大富豪。”赵铁柱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见过似的。
“那后来呢?他咋不跟家里联系?”赵大憨听得入了迷。
“唉,那时候兵荒马乱的,通讯也不方便。后来国内外形势又复杂,想联系也联系不上。再加上三爷爷这个人吧,性格有点孤僻。他一辈子没娶妻,也没生孩子,一个人在海外打拼,跟家里的联系也就彻底断了。”
“那他跟你又有啥关系?”张桂兰还是没明白。
“关系可就大了。”赵铁柱语气一转,带着几分沉重,“就在几个月前,这位三爷爷在海外过世了。他老人家无儿无女,偌大的家产总得有人继承吧?他的律师团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通过各种国际组织和咱们大使馆,才终于查到,咱们赵家,是他老人家在国内唯一的亲人了。而我,赵铁柱,作为赵家的长房长孙……咳咳,虽然不是长孙,但也是根正苗红的赵家后代,就成了他亿万家产的唯一指定继承人。”
“啥?亿……亿万家产?”赵大憨手里的烟斗“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张桂兰更是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铁柱“沉痛”地点点头:“是啊,我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跟你们一样,完全不敢相信。感觉就像做梦一样。那么多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为了增加可信度,赵铁柱起身回到书房,假装在一堆文件里翻找了半天,然后拿出了一份用精美文件夹装着的“法律文件”。
“喏,爸,妈,这就是三爷爷的遗产继承书,全都是洋码子,我也看不太懂。还是请了许佳宁律师帮我看的呢。”赵铁柱把那份“文件”递给父母。
这份所谓的“遗产继承书”,自然是赵铁柱的杰作。他让董小花从网上随便下载了一份英文的商业合同模板,然后用P图软件改了几个抬头和签名,又特意用打印机打出来,搞得煞有介事。
赵大憨和张桂兰哪里看得懂英文,只觉得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母和各种红色的印章看起来非常高级,非常唬人。尤其是当赵铁柱提到“许佳宁律师”的时候,他们更是信了几分。在他们看来,律师那都是有大学问的人,不可能跟着儿子一起骗他们。
“所以,铁柱,你现在这么有钱,都是因为继承了你那个……三爷爷的遗产?”张桂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可以这么说。”赵铁柱深沉地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想过要这么高调。但是这么多钱放在银行里也不是个事儿,总得让它钱生钱吧?所以我才成立了投资公司,买了现在的豪宅,也是为了改善一下生活,让您二老跟着享享福。三爷爷一辈子在外面打拼,肯定也希望咱们这些后辈能过上好日子。”
他甚至还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不知道从哪本地摊画报上剪下来的、一个戴着礼帽、叼着雪茄的外国老头黑白照片,叹了口气:“这就是我那位素未谋面的三爷爷年轻时的照片,也是律师给我的。唉,可惜啊,没能在他老人家生前见上一面,尽尽孝心。”那表情,活脱脱一个孝子贤孙。
赵大憨和张桂兰看着照片上那个威风凛凛的“洋气”老头,再看看眼前这份“不明觉厉”的洋文件,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了大半。
这个解释,比起“中彩票”,听起来确实靠谱多了,也更能解释儿子这堪称天文数字的财富来源。而且,“继承海外亲戚的巨额遗产”,这事儿说出去也比“买彩票的暴发户”有面子啊!
“原来是这样啊……”张桂兰长出了一口气,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铁柱啊,那你这个三爷爷,可真是咱家的大恩人啊!等开春了,让你爸去给你三爷爷上柱香,好好谢谢他老人家。”
赵铁柱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心想这上哪儿上香去啊,难不成还得专门P个墓碑出来?他连忙说道:“妈,三爷爷葬在国外呢,路途遥远,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他老人家在天有灵,知道咱们过得好,肯定也就安心了。”
“嗯嗯,也是。”张桂兰连连点头,“铁柱啊,既然是继承了长辈的遗产,那你可得好好珍惜,不能乱花。也要多做善事,给你三爷爷积点阴德。”
“妈,您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赵铁柱拍着胸脯保证,“我成立那个‘铁柱投资’,就是想把这些钱用到正道上,将来有机会,我还想建几所希望小学,也算是替三爷爷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了。”
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赵大憨和张桂兰听了更是感动不己,觉得儿子不仅有钱了,思想境界也升华了。
“好好好,我儿子有这个心就好!”赵大憨激动地拍了拍赵铁柱的肩膀,“不愧是我赵家的种!比你那个只知道在村口下棋的爹强多了!”
一场关于财富来源的“家庭听证会”,就在赵铁柱声情并茂的演绎和父母的自行脑补中,圆满落下了帷幕。
老两口彻底放下了心,开始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从天而降”的富贵生活。
赵大憨甚至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把村里那几间老屋也重新翻修一下,现在也是“海外富豪亲属”了,门面得撑起来。
张桂兰则开始热衷于跟老家的姐妹们打电话“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当然,措辞是相当含蓄和“不经意”的,但那份自豪和炫耀,隔着电话线都能溢出来。
而赵铁柱,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一人端着红酒杯,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啧啧,我这编故事的能力,不去好莱坞当编剧真是屈才了。”他晃了晃杯中的红酒,小声嘀咕道,“这个理由,完美!以后谁再问我钱哪儿来的,首接一句‘家里海外有长辈,几代人的努力’,多有格调!”
他甚至开始构思新版本了,万一以后需要更庞大的资金,或者玉佩的秘密需要一个更玄乎的解释,是不是可以考虑整个“三爷爷其实是隐世修仙家族的海外分支,留下的不止是财富,还有神秘的修仙功法和天材地宝”之类的设定?
想到这里,赵铁柱忍不住嘿嘿一笑。有钱人的生活,不仅朴实无华,还充满了创作的乐趣啊!
不过,得意归得意,赵铁柱也清楚,这些都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挑战,还在那块神秘的玉佩和未知的两个世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利用好现代社会的便利,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以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怎么把这个“海外三爷爷”的故事,在许佳宁律师和董小花那里也“合理化”一下。她们可是知道他“中彩票”的老底的。
“看来,明天得找个机会,跟她们开个‘家庭内部吹风会’了。”赵铁柱摸着下巴,开始盘算起来。
编故事,也是个技术活,而且还得注意版本迭代和向下兼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