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哑叔制毒,药粉初成
夜幕降临,戌时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仿佛是时间的警钟,提醒着人们夜晚的到来。在这静谧的时刻,柴房的门缝里透出一丝昏黄的光,宛如夜空中的一颗孤星,微弱而引人瞩目。
江若蘅像一只敏捷的猫一样,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闪进柴房。他的动作轻盈而迅速,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动了这个看似平凡的地方。
一进入柴房,江若蘅的目光立刻被哑叔吸引住了。哑叔正蹲在土灶前,全神贯注地用竹筒吹旺灶膛里的火。灶膛里的火苗在哑叔的吹动下,欢快地跳跃着,映照着他那张饱经沧桑的脸。
三只陶瓮稳稳地放置在铁架上,里面的液体正咕嘟作响,似乎在诉说着它们的故事。随着液体的沸腾,一股白色的热气升腾起来,弥漫在整个柴房里。这股白气中混杂着艾草与硫磺的怪味,刺鼻而浓烈,让人的眼眶不禁发酸。
“都按你说的备好了。”她将怀里的油纸包放在灶台上,里面是晒干的寒鸦草叶、半块迷魂草根茎,还有从柳氏药房偷来的安息香。哑叔点点头,用木勺搅动最右边的陶瓮,深褐色的汁液泛起细密的泡沫,在火光下像沸腾的血液。
这是哑叔第三次熬制药粉。前两次都因火候不足,毒粉遇热仍残留草腥味,极易被察觉。江若蘅看着他布满燎泡的手背,想起昨日他为了控温,徒手将烧红的炭块拨出灶膛。
哑叔忽然比了个手势,指向中间那只瓮——里面是用七味香料熬制的掩护剂,琥珀色的液体正发出甜腻的香气。他用竹片沾了些液体,抹在江若蘅腕间,甜香瞬间盖过了她身上的皂角味。
“能盖住寒鸦草的毒味?”她低声问。哑叔重重点头,从怀里掏出个细颈瓷瓶,将冷却的掩护剂倒进去,又用竹刀刮下陶瓮内壁凝结的毒粉。那些粉末呈暗紫色,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正是能让人慢性衰弱的“蚀骨粉”。
突然,院外传来巡夜家丁的脚步声。哑叔迅速吹灭油灯,将瓷瓶塞进江若蘅袖中。两人躲到柴草堆后,听见张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这老哑巴在搞什么鬼,天天熬些怪味东西。”
“许是治他那哑病的偏方吧。”家丁打着哈欠,“夫人说了,只要他不惹事,由他去。”脚步声渐渐远去,哑叔摸出火石重新点亮油灯,陶瓮里的毒粉己与掩护剂混为一体,散发出类似龙涎香的馥郁气息。
哑叔比画着手势:蚀骨粉需混入饮食,七日可见效,发作时似体虚劳病。 他又拿出个更小的银盒,将毒粉分装入内,盒底垫着晒干的茉莉花——这是最后一道掩盖工序。
江若蘅接过银盒,触感冰凉。她想起柳氏昨日在暖阁扣住她穴位时,袖口闪过的金镶玉药囊:“能放进香囊里吗?”哑叔眼中闪过精光,比画出“迷魂草+寒鸦草+龙涎香”的手势,意思是三者混合后,毒粉可通过香气缓慢渗入人体。
柴房的梁上突然落下些灰尘,哑叔猛地将她按倒。屋顶的瓦片被揭开一条缝,月光漏进来,照亮一张戴着帷帽的脸——是柳氏的贴身嬷嬷!哑叔抄起柴火棍掷过去,嬷嬷轻巧避开,袖中飞出枚铜钱打灭了油灯。
黑暗中,江若蘅听见瓷瓶落地的轻响。哑叔拽着她从柴房后窗翻出,躲进堆着枯井的西跨院。嬷嬷的脚步声在身后紧追不舍,鞋跟踩碎冰棱的声音像催命符。
“分开走!”江若蘅低声道,将银盒塞进哑叔手里,“去兰馨苑等我!”她转身引开嬷嬷,发间玉簪的寒鸦草纹在月光下一闪而过。跑过九曲回廊时,她听见哑叔在远处发出短促的鸟鸣——那是安全的信号。
回到兰馨苑,江若蘅发现梳妆台上放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支嵌着红宝石的金步摇,旁边压着柳氏的字条:见你素日无钗,特备此簪,明日随我去相国寺上香。 步摇的红宝石呈泪滴状,与哑叔描述的“断魂散”容器一模一样。
窗外传来哑叔的叩窗声。江若蘅打开窗,看见他手里的银盒己空,掌心画着个“香”字。她恍然大悟——柳氏明日带她去相国寺,恐怕是想在香火鼎盛处,用混了毒粉的熏香除掉她。
哑叔又比画着“以彼之道”,指了指锦盒里的金步摇。江若蘅拿起步摇,指尖触到红宝石的缝隙——里面果然有细小的孔洞,正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甜香。她想起柴房里刚制成的蚀骨粉,与这香气混合后,足以让柳氏在七日内气血衰败,却又查不出病因。
更漏敲过三更,江若蘅将蚀骨粉小心翼翼地填入红宝石缝隙。金步摇在烛火下闪烁着妖异的光,寒鸦草的毒与龙涎香的甜交织在一起,形成致命的诱惑。她想起哑叔熬药时被燎泡的手,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将步摇插入发髻,簪头的寒鸦草与金步摇的红宝石遥遥相对,像两颗蓄势待发的毒牙。
明天的相国寺之行,将是她与柳氏的第一次正面交锋。而这支混了蚀骨粉的金步摇,能否在香火缭绕中,悄无声息地完成致命的一击?江若蘅吹灭烛火,黑暗中,只有袖中哑叔给的瓷瓶残留着淡淡的龙涎香,那是毒药初成的味道,也是复仇序幕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