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盛夏,犹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在蝉鸣声和荷香的交织中缓缓展开。将军府东院的湘妃竹帘,仿佛是这画卷中的一抹淡雅色彩,被晨风轻轻撩起,如诗如画。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洒进满室,如碎金般的晨光铺满了整个房间。
李芷颜在这美好的清晨中,被檐下金丝雀清亮的啼鸣唤醒。她的意识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探身侧,却只摸到一片凉透的锦被。那锦被上绣着精美的金线并蒂莲,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温柔。
李芷颜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金线并蒂莲,思绪渐渐清晰起来。她突然想起昨夜萧云翊在她耳畔的温言:“等我回府用早膳。”这句话如同一阵春风,吹散了她的睡意,让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期待和甜蜜。
她急忙坐起身来,呼唤着贴身丫鬟春桃前来为她梳妆。春桃应声而入,看到李芷颜那急切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小姐莫急,奴婢这就为您梳妆。”
铜镜中,少女的面容清晰可见,她那微乱的鬓发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凌乱。春桃站在一旁,抿着嘴唇,小心翼翼地将一支珍珠钗簪入少女如云的鬓发之中。随着她的动作,那鬓边垂下的流苏也轻轻晃动起来,仿佛在微风中翩翩起舞。
春桃轻声说道:“将军寅时三刻就去校场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厨房,用新采的鲜莲煨了一碗百合莲子羹,现在还温在食盒里呢。”
然而,话音未落,只听得雕花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萧云翊身着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他的身上还沾着训练场的草屑,但手中却稳稳地捧着一个描金食盒。
他的额头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头上,却丝毫不影响他那明亮如星辰的眸光。他一进门,便径首走向少女,声音低沉而温柔地问道:“怎么不等我?”
食盒被缓缓打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伴随着淡淡的清香。青瓷碗里的莲子羹,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洁白如玉的莲子与圆润的红枣,静静地漂浮在乳白的汤汁之上。
萧云翊小心翼翼地拿起银匙,轻轻地舀起一勺莲子羹,然后将它吹凉。他的动作优雅而细致,仿佛这一勺羹汤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当羹汤的温度适宜后,萧云翊将银匙递到了她的唇边。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那一瞬间,仿佛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让她的心微微一颤。
“今早特意去荷池采的露水,煮茶格外清甜。”萧云翊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一阵春风拂过她的耳畔。
她的目光落在那白玉盏中的茶汤上,只见那茶汤泛起了碧色的涟漪,宛如一池春水被微风轻拂。她不禁想起昨夜三更,她在睡梦中突然惊醒,朦胧间看见萧云翊披着外袍,正轻手轻脚地替自己掖好被角。
那一刻,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她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知道他昨晚一定没有睡好。而此刻,他却如此用心地为她准备这一碗莲子羹,这份关怀让她的耳尖瞬间泛起了红晕。
晨光渐盛时,萧云翊解下腰间软剑,要教她防身招式。盛夏的阳光穿过葡萄架,在青石板上洒下铜钱大的斑驳光影。李芷颜握剑的手总使不上力,几次险险刺偏,萧云翊长臂环住她的腰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手腕要稳,力道从丹田发..."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剑锋精准划过飘落的枫叶,"就像那日在御花园,你接住我射落的杏花。"惊得李芷颜手中的剑"当啷"落地,却被他稳稳接住,剑穗上的红缨扫过她掌心,酥酥麻麻首痒到心底。
午后忽降骤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芭蕉叶上,发出"噼啪"声响。两人躲在九曲游廊下,萧云翊倚着朱漆廊柱擦拭佩刀,刀刃映出他专注的眉眼。李芷颜则在石桌上摆开云子棋枰,故意将黑子落在边角。"又让我?"他忽然抬眼,刀鞘轻轻敲在她手背,"上次输给我,说要绣个刀穗赔罪,可还记得?"话音未落,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他眼底的笑意,惊得她慌忙低头,却将白子错放进棋盒。
转眼到了回门之日。寅时三刻,将军府便亮起满院红灯笼,红绸扎成的牡丹在晨雾中绽放。李芷颜身着月白蹙金绣罗裙,裙裾缀着三百六十颗东珠,随着步伐轻响。凤冠换作精巧的珍珠花钗,倒比婚服时更多了几分温婉。萧云翊穿着簇新的石青补服,腰间玉佩特意换成她新绣的红绳,银线在玉佩上绣出并蒂莲纹样。他俯身将她稳稳抱上白驹,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抱紧了,今日带你走朱雀大街的近路。"
马蹄踏过青石板,引得沿街百姓争相张望。李芷颜伏在他背上,闻着他衣间混着雨水的皂角香,忽然想起上元夜他浑身湿透却捧着荔枝的模样。萧云翊似是察觉到她的思绪,掌心轻轻覆上她的手:"当心颠簸。"行至朱雀门,他突然勒住缰绳,从怀中掏出个锦盒——是对羊脂玉镯,镯身上刻着缠枝莲纹:"昨日在西市看见,想着与你生辰那支簪子配成一对。"
未央宫前,皇太后拄着雕花拐杖候在阶下,银发间簪着的白玉兰在风中轻颤。李芷颜跪地请安时,老妇人颤抖着抚过她鬓角:"瘦了些。"眼眶顿时。萧云翊呈上从江南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云锦,又取出亲自猎来的白狐皮:"给太后做个手笼,冬日暖些。"他说话时,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红绳——正是李芷颜绣帕上拆下的丝线,引得贵妃掩唇轻笑。
椒房殿内,皇后亲自下厨煮了酒酿圆子,琥珀色的汤汁里浮着雪白的圆子。"萧将军可会疼人?"贵妃摇着团扇打趣,目光扫过李芷颜腕间新添的翡翠镯子。李芷颜低头搅着碗中圆子,却触到硬物,挑开一看,竟是枚金镶玉戒指,戒面刻着"永结同心"。抬头时正撞上萧云翊含笑的目光,他若无其事地饮着茶,耳尖却微微发红。
临别时,李承熙举着新制的弩弓追出来:"萧姐夫,明日教我骑马!"李承煜摇着折扇拦住弟弟,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袖口:"莫要扰了人家小夫妻。"萧云翊扶着李芷颜上马,突然俯身低语:"方才太后问何时抱皇孙..."话音未落,李芷颜羞得踢了下马腹,白驹嘶鸣着向前奔去,惊起满树麻雀。
当夕阳的余晖逐渐被夜色吞噬,天地间染上一层淡淡的暮色时,两人不紧不慢地朝着将军府走去。白驹悠然自得地踏着满地的残阳,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李芷颜的目光被远处城楼上新挂的灯笼所吸引,那鲜艳的色彩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醒目。她突然心血来潮,伸手摘下了一枝带着露珠的合欢花。
这枝合欢花在她手中微微颤动着,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宛如珍珠一般。萧云翊见状,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了这枝合欢花,小心翼翼地别在了她的发间。
他的动作轻柔而优雅,仿佛手中的合欢花是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当他的掌心轻轻触碰她的发丝时,一股温暖的感觉透过发丝传递过来,让李芷颜不禁心头一热。
萧云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明日我带你去西市看杂耍吧,听说那里来了个会口吐莲花的艺人,非常有趣。”
李芷颜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她轻轻点了点头,应道:“好啊。”
晚风徐徐吹来,掀起了她的裙角,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合欢花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与他身上的松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香味。
而她腰间新系的同心香囊,随着马蹄声的节奏,轻轻地相互碰撞着,发出一阵细碎而悦耳的声响,仿佛是在为这美好的时刻伴奏。
李芷颜静静地倚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暖和气息。她的目光落在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上,那如火焰般燃烧的晚霞,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一片绚烂的红色。
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概就是如此吧——有他陪伴在身边,一起并肩走过长安的大街小巷,欣赏这世间的繁华与美景。即使是再平凡不过的日子,也能因为有他的存在,而变得如蜜一般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