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太子……咳咳太子发生什么事了?”
江鸢的问话声被耳畔呼啸的风吹散,她只觉得自己被颠得头晕眼花,刚吃进肚子里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原本宋屿汌抱着她要走小半个时辰的密道,现在扛着她愣是不到半炷香时间就跑到了。
只是江鸢在他肩上颠簸得胃里翻江倒海,头上钗横鬓乱,此时略显狼狈。
东宫声声凄厉惨叫回荡,宋屿汌拉着江鸢寻声跑去,一路所见宫人无不神色紧张。
到了长安殿前。
江鸢看着宫里嬷嬷一盆盆端出血水触目惊心。
她这才反应过来,太子妃可能得知太子遇刺受伤,导致受惊早产了。
“陛下和皇后娘娘呢?”江鸢蹙眉问。
宋屿汌与萧珵安关系虽好,但这种场合,不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吗?
如果到时候皇上看到他们二人突然出现,不会心里起疑吗?
“送皇太后去清漪园休养了,不在宫中。”
宋屿汌紧紧抱住了江鸢,像是被大殿内传来的撕心裂肺惨叫吓坏了。
他见过马场母马生小马驹,万没有这般凄惨的动静。
江鸢在庄子上就见过几次妇人生产,每次听着痛苦呻吟敲击耳膜,都吓得两腿打颤。
又是一个时辰的生死线挣扎,太子妃嗓音早就沙哑得不成样子,呻吟声也渐渐变小。
江鸢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征兆,额头上沁出密密匝匝的冷汗,握着宋屿汌的手不停发抖。
宋屿汌慌不择言对里面喊道:“箫子恒,你快帮帮你媳妇!”
也不知这话是怎么触动了里面的萧珵安,大殿内传来萧珵安哭得像水壶烧开般的声音。
伴随着这沉闷的哭声,一道稚气的啼嚎响彻云霄。
老嬷嬷很快抱着孩子出来,脸上满是汗水,语气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是皇太孙!母子平安!”
江鸢紧绷半晌的神经听此一松,她手心出了很多汗忙在衣裳上擦干,想伸手去接却又觉得自己身份不合适。
宋屿汌却是动作快一步,上前由嬷嬷教着,僵硬地把孩子抱进了臂弯。
“怎么长成这个样子?”宋屿汌看着怀中又小又皱的孩子,拧起了眉,有些嫌弃。
江鸢凑上前去,婴儿出生本就不好看,早产的孩子更显稚嫩。
“太子殿下芝兰玉树和太子妃芳姿绰约,两人的的孩子长大定是聪颖又好看的。”她笑道。
宋屿汌思索了片刻,低头看着怀中奶娃娃向着他伸出小手抓弄,一会儿又冲着他笑,只觉得很是新奇,心里一片柔软。
他忽然对江鸢说:“阿鸢,那咱们抱走吧,抱回府上养大。”
刚才递给宋屿汌孩子的嬷嬷惊了。
江鸢也惊了。
“你……你说的什么话?”她愕然。
听到那句话的萧珵安,赶紧叫人抬着轮椅把他抬出门槛。
他两手疯狂驱动着木轮,往宋屿汌这边来,嘴上还骂着,“宋承延你混账,还给孤,这是孤的孩子!”
萧珵安往前半丈,宋屿汌就往后退一丈,抱着孩子不撒手,气得萧珵安脸红脖子粗。
江鸢也没料到会有这场面,斥责宋屿汌道:“阿延,你想要咱们也生,抢夺皇嗣算怎么回事?”
“阿鸢,有现成的不好吗?你也不用受苦了。”宋屿汌说着,抱着孩子快步走到江鸢身边。
那样子,不知道的倒真以为孩子是他们二人的。
萧珵安听到这话,差点气得从轮椅上站起来。
他不想让他媳妇受苦,那抢别人家娘子拼死拼活生下的孩子算怎么回事?!
彼时大殿内一个嬷嬷走出来,说太子妃要看看孩子,宋屿汌这才依依不舍松手。
江鸢得到准许,随嬷嬷一同进了寝殿。
宋屿汌也不顾萧珵安同不同意,推着萧珵安去了别处偏殿,两人在殿内好一番争执。
“宋承延你真是放肆!胆大包天!”萧珵安听了他无理的要求,气得不行。
他和星儿的孩子,他连抱都没抱,宋屿汌竟提出要带回府上帮他照看几天。
算盘珠子都快崩他脸上了!
被拒绝的宋屿汌,阴沉着脸拂袖离开,出门恰遇到接到太子妃早产消息的愹王前来看望。
宋屿汌眸色晦暗,拱了下手,算是行礼。
愹王刚来即听到萧珵安那句斥骂,接着是两人不欢而散。
他心里生起算计,颔了颔首走进大殿。
他刚想说些恭喜的话,见萧珵安小腿绑着夹板坐在轮椅上,愹王吃了一惊,忖度着刚才宋屿汌和萧珵安争吵,或许与这伤有关。
“皇兄,你这是几时受的伤?严不严重?”愹王关切询问。
萧珵安知道自己的伤瞒得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索性首言道:“从宋府回来时遇刺,太医院太医看过了,怕是会跛。”
“真的?”愹王脸上一喜。
太子跛了,这对他来说简首是天助我也。二皇子无能,母族势力单薄,三皇子早夭,其余皇子尚且年幼。
这储君之位,无疑就是他的了。
没想到算计这么多年还未出手,一切得来都不费功夫!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情绪表露得太明显,于是赶紧敛起喜悦,换上一副忧容,道:“皇兄不妨再寻些名医诊诊,臣弟知道一个擅治腿伤的良医,不如叫他来为皇兄诊一诊。”
虽然萧珵安说跛了,但愹王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得亲自叫人查验后才放心。
萧珵安怎会不知他心思,正好借机把消息放出去,幕后之人说不定听到行刺得逞一激动会露出马脚。
他点头,道:“多谢贤弟。”
两人对坐片刻。
愹王思及刚才宋屿汌和萧珵安似乎闹了不快,不如趁此再挑拨离间一番,让二人离心借机收买宋屿汌,削弱太子党势力。
只要宋屿汌能站在他这一边,别说太子跛了,就是太子健步如飞,也没人能挡得住他继位。
“臣弟刚才看宋世子出去,脸色似乎不大好。”愹王旁敲侧击问道。
提起宋屿汌,萧珵安就一肚子气。
他重重放下茶盏,骂道:“竖子!简首不把孤放在眼里!”
愹王听此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旋即又哀叹道:“皇兄,臣弟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