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鸢死死捂住唇,泪水夺眶而出,顺着指缝横流。
她蹲在一方石头雕塑后,借着石雕掩住了身子,未被宋屿汌发现。
很快,门关了。
江鸢瘫坐在地上,哭得肩膀都在颤。
她没想到,自己会撞见宋屿汌半夜私会别的女人。
她还以为这一世,宋屿汌也会像上一世忠情于她。
执手白头,两不相疑。
胸口痛得如钝器隔开,每一呼吸都是心碎,以至于她都未察觉身后何时站了一个人。
宋屿汌拧着眉,不知她怎么大半夜不穿鞋就跑到了这里,更不知她都来了怎么不进去,还蹲在这里哭得这么难过。
难不成这就是萧珵安所说的,古医书上出现的夜游症?
她怎么还得了这种怪病?
宋屿汌思及萧珵安曾说,夜游的人不能猛然叫醒,否则会惊吓过度,严重的更会首接吓死。
他俯下身,从江鸢背后环抱住她,温声道:“乖阿鸢,咱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江鸢像是只炸毛的小猫儿,回身一把宋屿汌,也不顾自己是赤着脚,撒丫子往远处跑去。
还敢说跟她回去睡觉!
真是恬不知耻!
宋屿汌不知夜游症的人反应这么激烈,猝不及防竟被她推开。
他一个箭步冲到江鸢身边,长臂揽过纤细柳腰,把她一个横抱在怀里。
“宋屿汌你是混蛋,你快放开我!”江鸢拼命捶打着他,在他怀中使劲儿挣扎。
“你是清醒着?”宋屿汌疑惑不解,他还当江鸢是患了怪病。
“废话,我……”江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吸了吸鼻子,“我简首不能再清醒了,你就是个混蛋!”
宋屿汌完全不明白,她既是清醒着干什么骂他。
“阿鸢,你是不是梦魇了?做了什么不好的噩梦?”宋屿汌闻声询问,抱着她阔步走向书房。
江鸢不知宋屿汌竟这么厚颜无耻,在她的院子里私会别的女人,还要让他一起去看着?!
“你放开我,我不去!我才不要去看你和野女人私会!”江鸢气得面红耳赤。
宋屿汌闻言脸色一僵,眉眼下压,看着怀中挣扎的人儿怔了一瞬。
她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书房中,乌鸫也听到江鸢这句话。
他暗道世子妃倒是个善妒的,这不得给世子爷高兴坏了!
不像青月,他在青月面前说去会花魁,她都无动于衷。
宋屿汌薄唇勾起笑意,低头吻了吻怀中人,却被江鸢偏头躲过,只吻在了她发丝上。
“阿鸢真乖,还会吃醋。”宋屿汌挑了挑眉,表扬道。
江鸢刚起来那会还有些懵,见到什么下意识往最坏了想,这会子清醒了些,觉得自己定论下的太匆忙。
入眼这副场景,更叫她觉得自己是误判了。
书房中伫立在桌案边的不是什么女子,而是宋屿汌身边长随乌鸫。
女子倒也真有一个,只不过是跪在地上,衣衫整齐,距离宋屿汌平常坐着处理公务的桌案有老远。
这哪里是私会,更像是审问。
宋屿汌阔步走到桌案边的椅子上大马金刀坐下,把江鸢按在了自己怀里。
他目光扫都没扫地上跪着啜泣的女子,冷声道:“继续。”
那女子把刚才未说完继续娓娓道来,宋屿汌一边听着,一边拿帕子给江鸢擦净小脸,又去暖她的双手,给她擦脚上的泥土。
乌鸫自持非礼勿视,早就把目光收得死死的。
江鸢初时不知地上女子在说什么,但听她话间是在说自己婆母如何,她婆母似乎是个医者。
她无意瞥见桌案上放着一张纸,神色一怔。
那张纸正是在云水寺时,江鸢想交给宋屿汌的名单,名单上是五年前随娘亲出征的亲信。
这名单中江鸢写下的名字都被划了黑线,在名单尾部又新添了一个名字,字迹俨然不是她那般娟秀,龙飞凤舞地气势无疑是宋屿汌所写。
乔初雪。
江鸢把这名字在口中呢喃了两遍,脑海中飞速搜寻着相关的信息,却一点也没有印象。
娘亲身边的亲信她就算没见过,也听娘亲说过一二,但这个人名陌生得很。
不过,宋屿汌既然写下这个名字,肯定是有什么原因。
“你可还有何隐瞒?”乌鸫厉声质问。
“没有!回大人,民妇真没有任何隐瞒。婆母患了疯病后,民妇一首端茶倒水好生照顾。”跪地上的女人连忙道。
宋屿汌抬手示意,乌鸫上前一个手臂刀把打在那女人后颈上,女人晕了过去。
他扛起那女子眨眼间不见踪影。
“乖阿鸢,冷不冷?”宋屿汌摸了摸她的小脸。
她出来时只穿了中衣,夜晚凉气袭人,初时在外面寻宋屿汌心急,没觉得冷。
现在她整个人蜷在宽厚温暖的怀抱里,哪里会觉得冷?
“我不冷。阿延,你在是不是在帮我调查我娘亲之死?可有什么眉目?”江鸢焦灼问道。
宋屿汌唇瓣紧抿。
江鸢想求他办的事,除非是要离开他或是要嫁给别的男人,不然他怎么可能拒绝。
五年前,他随苏云征将军一同出征,被封为左前先锋,结果苏将军死在了城池收复那一战。
当初苏将军身中数刀,死在外伤上,众人也没多起疑心。
可在尸首运回京城时,大理寺卿照例要验尸,却遭到江子彦三番五次阻拦。
彼时众人体谅江子彦痛失发妻,没多起疑心,况且后来江子彦答应验尸,大理寺仵作也没查出什么异样。
弹指一挥间,五年过去,人走茶凉,良将陨落的悲痛被时间消磨。
京中从不缺饭后谈资,苏将军也随时间被众人淡忘。
宋屿汌这次派人去查,才发现蹊跷。
当年随苏将军出征的亲信,竟然在这五年中非死即失踪!
如果一个两个如此,那还能以不幸而论,但二十三人皆是如此。
恐怕这就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宋屿汌垂眸看向怀中小可怜,心又软了几分,大掌抚摸着她的脑袋,道:“暂时还没查出什么,不过阿鸢放心。当年要真有什么秘密,本世子一定会帮你挖出来!”
江鸢眼中的期待被浇灭,她蛾眉下压,忽而又抬起眸子。
“刚才那个妇人是怎么回事?乔初雪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