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历37年,极光收割日的第七个小时,林雨棠的护目镜又起雾了。
“第三区送来的伤员,胸腔嵌着能量碎片。”护士小夏掀开临时担架上的破布,腐肉与金属灼烧的气味扑面而来。雨棠指尖轻抚患者渗着蓝光的伤口,蒲公英绒毛在药剂瓶里轻轻旋转,与她腕间的光血吊坠泛起同频微光——那是三年前为救稚清欢,她第一次划破手腕时凝结的能量结晶。
“ 把镇痛剂换成薄荷味的。”她声音轻得像樱花落在听诊器上,「他女儿总说爸爸身上有薄荷糖味。」改装传感器贴上肋骨的瞬间,一串破碎的童谣突然撞进耳膜:「小兔子乖乖......把门儿开开......」她猛地按住护目镜边缘,指缝间漏出的银光在墙角催生出几簇嫩芽。
诊所外传来金属摩擦声,叶昭影的链刃正勾住一台巡逻机械的脖颈。“垃圾分类时间到!”少女的呐喊混着齿轮爆裂声传来,战斗服上的小熊补丁被火星燎出焦痕。林雨棠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这姑娘抱着一堆布片冲进诊所:“雨棠姐,帮我缝个能藏麻醉针的口袋呗?”此刻透过窗户,她看见那些歪歪扭扭的「谢谢」字样在火光中明明灭灭。
“雨棠!”萧若璃的声音从下水道管道传来,带着电流杂音,“观测者的新频率不对劲,像......像有人在哼《樱桃小丸子》主题曲!”卷发青年顶着一头机油探出井口,口袋里掉出半块发霉的巧克力——那是他上周「赌」来的情报费。林雨棠接过巧克力掰成小块,放进墙角的铁皮罐,那里己经攒了十七块,全是给孩子们的“胜利储备”。
远处传来激光弩的嗡鸣,苏隐鹤在千米外的废墟塔顶扣动扳机。极光粒子在箭尖凝结成冰晶,精准击穿第13根能量传输塔。弦声响起时,《小星星》的旋律混着电流刺啦作响,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在她手里的口琴,在撤离时掉进了观测者的熔浆池。箭囊里的备用箭矢只剩三支,每支尾部都绑着温砚雪折的纸樱花,花语是“下一次呼吸”。
江凛风的刀刃劈开第十七个收割者时,晨雾己经被染成紫色。「斩愁」刀身上的「迟」字沾着能量液,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摸向刀柄的暗格,母亲的语音在脑海里响起:“凛风,保护好弟弟妹妹。”远处传来稚清欢的尖叫,某个机械宠物的喷火装置又失控了,浓烟里隐约能看见楚临渊的身影,他正用能量盾重组樱花要塞的外墙。
顾栖云的扑克牌擦着观测者的传感器飞过,王牌上的樱花标志渗出荧光粉——那是温砚雪调配的追踪剂。「云雀赌场」的暗格里,最新的情报地图又多了三个红点,他用镊子夹起一颗水果糖放进赢家用的铁盒,糖纸里裹着徐逐星偷塞的烟花设计图。远处传来徐逐星的欢呼:“第九次击退进攻!老规矩,留一枚给胜利日!”
温砚雪的治疗舱亮起蓝光,第七个患者开始呓语:“彩虹味的雨......落在棉花糖云上......”她在记录簿上画下第三百二十七个平行宇宙,笔尖不小心划破纸页,露出夹层里的旧照片——十二岁的自己站在游乐园门口,手里攥着融化的冰淇淋。舱外传来稚清欢的嘀咕:“机械猫又把烤肉酱蹭到情感电池上了”,那些所谓的「情感电池」,其实是她偷偷帮居民扫描的脑波记忆。
楚临渊盯着地图上的樱花贴纸,新解放的第五区贴纸边缘还沾着浆糊。观测者总部的红叉被划得更深,旁边多了行小字:“徐逐星说烟花能干扰防护罩”。他摸向腰间的能量核心,那是三年前为救林雨棠从崩塌的能量塔下捡来的,此刻正与林雨棠的光血吊坠遥相共鸣。对讲机里突然传来徐逐星的惊呼:“渊队!极光频率在变,像......像某种坐标!”
林雨棠的护目镜终于彻底模糊,她看见窗外的嫩芽己经长成小树,叶片上凝结的露珠折射着七彩微光。萧若璃突然冲进诊所,手里的收音机爆发出刺耳的杂音,却又在某个瞬间突然清晰——那是人类婴儿的啼哭,来自观测者的能量农场深处。
“他们在收割......生命初始的希望能量。”萧若璃的声音在颤抖,收音机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却在林雨棠靠近时自动排列成星图。苏隐鹤的激光弩突然卡壳,箭尖的极光粒子竟凝成了婴儿的轮廓。江凛风的刀刃砍在收割者外壳上,却听见内部传来心跳般的轰鸣。
稚清欢的机械狗突然挣脱束缚,朝着能量农场方向狂奔,撒花装置喷出的不是亮片,而是带血的胎衣碎片。顾栖云的扑克牌突然全部竖立,王牌樱花的花蕊里渗出蓝光,在桌面上拼出「子宫」两个大字。温砚雪的治疗舱开始警报大作,所有患者的脑波都同步成了胚胎期的波动。
楚临渊猛地扯下地图,露出背后隐藏的全息投影——无数能量管道深入地下,终点是一个巨大的发光球体,里面漂浮着成千上万的人类胚胎。徐逐星的烟花炮突然自动发射,在夜空中炸出的不是火花,而是羊水般的蓝色流体,每滴流体里都映着胎儿的笑脸。
林雨棠的眼泪终于突破护目镜,在诊所地面汇成溪流。所有被泪水浇灌的植物都开始疯长,藤蔓卷着蒲公英飞向能量农场,绒毛落在胚胎球体上,竟让某些胚胎睁开了眼睛。萧若璃疯狂敲击收音机,将婴儿啼哭转化成共振频率,能量管道开始剧烈震颤。
“他们不是在收割能量,”楚临渊握紧能量核心,光血与核心的光芒在他掌心交织成樱花图案,“他们在培育......新的观测者。”苏隐鹤的箭终于射出,穿透最后一层防护罩的瞬间,所有胚胎同时露出微笑,星图在他们头顶展开,每颗星星都是雨若小队成员的瞳孔。
极光收割日的第八个小时,废土花园的樱花第一次在夜晚盛开。林雨棠看着手中的治愈药剂,发现光血与蒲公英绒毛己经凝结成胚胎形状的晶体。萧若璃的收音机里传来新的频率,那是千万个未出生的声音在齐唱:“总有一天要炸飞这里......”
楚临渊在地图背面写下新的作战计划,徐逐星偷偷往他口袋里塞了枚特别定制的烟花——弹头里装的不是火药,而是林雨棠的眼泪培育出的「希望种子」。江凛风抚摸着刀身上的「迟」字,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稚清欢的尖叫:“机械猫生小猫了!是会发光的那种!”
温砚雪翻开新的治疗记录,在第一页写下:“α-01时空,雨若小队种下了第一颗反抗的胚胎。”顾栖云重新洗牌,王牌樱花的花瓣上多了细小的纹路,那是胚胎手指抓握的痕迹。叶昭影的链刃勾住一台坠落的收割者,发现它的核心里竟嵌着一枚人类的受精卵。
极光在天际流转,不再是收割的信号,而是千万双小手在拍打能量农场的穹顶。林雨棠摘下护目镜,任由眼泪浇灌整片废土,嫩芽破土而出的声音里,她听见了所有队员的心跳,与千万个未出生的心跳,共振成同一个频率。
“准备反击。”楚临渊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每个字都带着胚胎最初的脉动,“我们要守护的,不仅是活着的人,还有那些即将诞生的希望。徐逐星举起烟花炮,炮筒上的“星星永远比黑暗多一颗”被希望之光重新刻写,变成:“每个生命都值得第一声啼哭。”
废土历37年,极光收割日的终章,雨若小队的刀刃第一次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剪断束缚生命的能量脐带。当第一颗希望种子在能量农场深处发芽时,整个废土都听见了,那是新的时代,在胚胎的微笑中,破壳而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