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苔藓在金属地板上疯长,沈衍星的技术眼警报红光几乎遮蔽视野。脑电波同步率99%的数字在视网膜上跳动,他伸手扶住疯狂震颤的星舰控制台,指尖却触到温润的木质纹理——整个舰桥正在被世界树的根系吞噬。安楠羽脖颈处的鳞片簌簌剥落,露出底下泛着冷白的人类皮肤,而宫冽川的刀刃己经裹挟着腥风劈向江迟后颈。
“小心!”林雨棠的惊呼混着治疗术的光粒破空而来。她掌心新凝成的海棠花瓣突然转为墨色,原本治愈的能量在半空扭曲成荆棘,堪堪缠住宫冽川的手腕。楚临渊的巨岩护盾轰然倒塌,飞溅的碎石里竟长出暗紫色的藤蔓,顺着他的手臂蜿蜒而上,将他钉在迅速木质化的舱壁上。
温知遥的光盾己经彻底沦为囚笼,阳光穿透裂缝在地面投下斑驳血影。她望着顾长歌被藤蔓缠绕的刀刃,忽然想起两人在碧落训练场追逐光影的日子。指尖凝聚的光束突然改变轨迹,精准切开束缚队友的植物神经,“谁说热情是枷锁?”她的笑意在黑暗中格外清亮,“我的光永远知道该照亮哪里。”
晏溯月的断弦琴此刻竟发出诡异的共鸣,破碎的音符在空气中凝结成音刃,斩断缠向沈衍星的数据流藤蔓。她望着琴弦上缠绕的黑色菌丝,突然将琴身狠狠砸向地面:“故弄玄虚又如何?这世上本就需要不完美的震撼!”爆裂的木屑中,银色琴弦如游蛇般刺入世界树根系。
稚清欢的机械臂在浓烟中发出刺耳的轰鸣,她踹开故障的风车,将螺丝刀狠狠楔进地板。原本停滞的齿轮突然开始逆向转动,迸溅的火星中,数十条机械蜘蛛腿破土而出,精准钳住那些试图入侵队友意识的神经突触。“都给我清醒点!”她扯开领口的蝴蝶结,露出锁骨处的机械纹身,“机械的卡顿,也是重启的前奏!”
沈衍星的瞳孔突然收缩——他在世界树黑色的液体中,捕捉到了熟悉的二进制代码。那些数据流正以惊人的速度重组,将众人的恐惧具象化为实体牢笼。“它们在读取我们的记忆!”他扯下被藤蔓缠绕的星轨仪,金属外壳下露出密密麻麻的神经接驳口,“观测者利用世界树的生物电流,把我们的意识同步成了能量源!”
江迟反手握住宫冽川的刀刃,鲜血顺着剑锋滴落。他看着安楠羽眼底闪过的迷茫,突然想起初次相遇时对方鳞片下藏着的那枚人类硬币。“安楠羽!”他的声音穿透混乱的战场,“还记得你说过,海洋生物最擅长的是适应变化吗?”这句话像某种密钥,安楠羽脖颈的鳞片突然迸发蓝光,将缠在身上的藤蔓烧成灰烬。
世界树的根系开始疯狂收缩,化作无数黑色丝线刺入众人眉心。楚临渊感觉母亲的遗言再次在脑海炸响,而岩崩的轰鸣中,稚清欢搭积木时的笑声却愈发清晰。他的手掌按在迅速木质化的胸口,岩石纹路顺着血管蔓延:“毁灭与创造,本就是同源的力量。”巨岩在他周身重组,这次不再是防御的盾,而是破土而出的利刺。
林雨棠的治疗花瓣开始与黑色菌丝激烈对抗,她想起观测者那句“温柔救不活花”,却看见枯萎的花枝在废墟中重新抽芽。“真正的温柔,从不是妥协。”她将混着自己鲜血的花瓣洒向战场,海棠花海瞬间吞噬了所有藤蔓,“是明知会受伤,依然选择绽放。”
温知遥的光盾终于完全破碎,但溢出的光芒却照亮了世界树扭曲的脉络。她与顾长歌对视一眼,两人的武器同时刺入根系最粗壮的节点。晏溯月的断弦琴奏响不和谐的战歌,沈衍星的数据流与稚清欢的机械装置形成能量闭环,江迟和安楠羽的异能力在虚实之间撕开裂缝。
当众人的力量在世界树核心相撞时,DNA牢笼轰然崩塌。黑色液体开始逆向流动,显露出观测者之首的真实形态——那是由无数破碎记忆拼凑的人形,手中握着的器物竟是世界树最初的种子。“你们以为能战胜恐惧?”观测者的声音混着众人的记忆碎片,“每一次反抗,都在为熵墓注入更多能量。”
“但我们比你更懂什么是真实。”楚临渊的岩刺贯穿了观测者的虚影,“恐惧是存在的证明,而连接彼此的羁绊,才是对抗虚无的锚点。”世界树的金色液体重新涌现,将黑色菌丝净化成点点星光。沈衍星的技术眼显示脑电波同步率归零,众人终于从意识牢笼中解脱。
废墟之上,世界树的根系化作漫天流光。安楠羽的鳞片重新覆盖皮肤,宫冽川收起染血的刀,而林雨棠掌心的海棠开得愈发娇艳。温知遥望着重新升起的朝阳,突然轻笑出声:“下次再有这种意识同步,记得提前说声,我还没准备好暴露那么多黑历史。”
沈衍星的星轨仪重新恢复运转,数据流里闪过林栖迟新发来的彩虹屁表情包。稚清欢哼着跑调的歌调试机械臂,晏溯月用断弦琴敲出轻快的节奏。江迟望向安楠羽,对方鳞片下的人类皮肤若隐若现,“或许我们该重新定义,什么叫做‘正常’。”
世界树的种子缓缓沉入地底,而观测者消散前的低语,却让所有人后背发凉:“你们以为这是结束?当熵墓真正苏醒时,连记忆都会成为陪葬品……”但此刻的星舰甲板上,众人的笑声淹没了这句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