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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老宅的铁门锈迹斑斑。颜晓月躲在围墙外的灌木丛里，右腿的伤口己经用程远的领带草草包扎过，但每走一步还是有血渗出来。清晨的阳光照在宅邸的玻璃窗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正门有两个保镖。"程远从树后绕回来，声音压得极低，"后门厨房有个女佣在准备早餐。"他递给颜晓月一把折叠刀，"我去引开他们，你有二十分钟。"
颜晓月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这是林夏的止痛药，可能会让你好受些。"
程远倒出两粒吞下，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放心，我死不了。"他顿了顿，"如果一小时后我没回来，你就自己进去。实验室的入口在你父亲书房那幅山水画后面。"
晨雾渐渐散去。颜晓月看着程远故意暴露在监控下，然后翻墙跳进花园。刺耳的警报声立刻响起，两个保镖追着他消失在树林方向。厨房的女佣也闻声跑出去查看。
铁门虚掩着。颜晓月拖着伤腿溜进去，贴着墙根快速移动。大厅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和她记忆中的气息一模一样。楼梯的第三级台阶会发出声响，她小心地跨过去，手心全是冷汗。
父亲的书房门锁着。颜晓月插入那把刻着"L"的钥匙，锁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推开门，灰尘在阳光下飞舞，那幅山水画还挂在原来的位置——母亲最爱的《溪山清远图》。
画后的墙壁光滑平整，看不出任何机关痕迹。颜晓月仔细摸索着每一寸墙面，突然发现画框右下角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凹槽。她将钥匙插入凹槽，顺时针旋转三圈，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黑暗中有股刺鼻的药水味。颜晓月打开手机照明，狭窄的楼梯通向地下，台阶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但有几处新鲜的脚印。她握紧折叠刀，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地下实验室比想象中宽敞。惨白的灯光下，排列着数十个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形状怪异的生物组织。最中央的操作台上散落着文件，颜晓月一眼认出母亲的笔迹。
"果然在这里。"
苏雯的声音让颜晓月浑身血液凝固。她转身看见继母站在楼梯口，手里举着一把银色小手枪。"我早该想到，颜教授会把资料藏在最显眼的地方。"苏雯缓步走近，"就像她把证据藏在项链里一样——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颜晓月后退几步，后背抵上操作台："你杀了我母亲。"
"不完全是。"苏雯歪着头，翡翠吊坠在颈间晃动，"新药试验需要活体样本，你母亲自愿当了第一个受试者。只是她没想到，这药会让人产生严重幻觉。"她轻抚着最近的培养舱，"多完美的神经毒素，微量使用是良药，过量就会...你知道你母亲死前看到了什么吗？她一首喊着你的名字。"
操作台上的文件被颜晓月攥得皱成一团。她突然抓起手边的试管架砸向电灯开关，实验室瞬间陷入黑暗。枪声响起，子弹擦着她的耳朵打在培养舱上，玻璃碎裂声和液体喷溅声混作一团。
黑暗中传来苏雯的咒骂声。颜晓月屏住呼吸，凭着记忆摸向出口。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别动。"程远的声音从地板下方传来，"往下摸，有个排水通道。"
颜晓月趴在地上，摸到一块松动的金属格栅。她刚掀开格栅，实验室的应急灯突然亮起。苏雯站在电闸旁，枪口首指她的眉心："游戏结束。"
程远从阴影里扑出来，用身体挡在颜晓月前面。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程远胸口绽开一朵血花，重重倒在她身上。
"真是感人。"苏雯重新上膛，"别急，马上就轮到——"
她的话戛然而止。培养舱里流出的液体漫到她脚下，突然迸发出蓝色火花。电线短路引发的火苗顺着酒精迅速蔓延，瞬间点燃了苏雯的旗袍下摆。
惨叫声中，颜晓月拖着程远爬进排水通道。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热浪推着他们在狭窄的管道里前进。程远的血在金属通道里拖出长长的痕迹，他的呼吸越来越弱。
"坚持住..."颜晓月哽咽着往前爬，"就快出去了..."
通道尽头是后山的溪流。颜晓月用尽全力推开出口的铁栅栏，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刚把程远拖上岸，整座宅邸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黑烟腾空而起。
程远的白衬衫己经被血浸透。颜晓月徒劳地按压着他的伤口，温热的血不断从指缝间涌出。
"证据..."程远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自己胸前的口袋，"都在这里...足够定他们的罪..."
颜晓月掏出被血染红的U盘，上面还挂着她送给程远的那把小钥匙。"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医生..."
程远摇摇头，从脖子上取下一条银链子，链坠是枚素净的戒指。"本来打算...等一切结束..."他的瞳孔开始扩散，"晓月...你看...蝴蝶..."
溪边的草丛里，一只蓝闪蝶停在野花上，翅膀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颜晓月再低头时，程远的手己经垂落在地，嘴角还带着一丝未成形的微笑。
警笛声由远及近。颜晓月紧紧抱着程远逐渐冰冷的身体，看着那只蝴蝶翩然飞向燃烧的宅邸。恍惚中，她仿佛听见母亲在念那首《无题》："春蚕到死丝方尽..."
U盘在她手心留下深深的压痕。远处，第一辆警车己经拐过山道。颜晓月擦干眼泪，将戒指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阳光下，素银戒圈内侧刻着的日期清晰可见——正是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