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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阳的问题像一把刀刺入梅梅的心脏。
"你们真以为梅君雅是受害者吗？"
山洞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永明的晶体右臂爆发出刺目寒光，云裳的鳞片全部竖起，梅绿左臂的九头蛇纹身剧烈蠕动。梅梅的金手不受控制地攥紧，金属指甲深深扎入掌心。
"什么意思？"她声音嘶哑。
傅青阳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旧的皮筒："教主大人说，你们有权知道真相。"他将皮筒放在地上，轻轻推向梅梅，"这是从钦天监秘库中找到的，年代比大周立国还早。"
梅梅没有立刻去拿。这个自称傅青阳的人太过可疑——与周天正相似的面容，手腕上如出一辙的九头蛇纹身，还有那种胜券在握的从容。
"为什么帮我们？"永明厉声问，"你不是蚀天教的人吗？"
傅青阳嘴角微扬："周天正是叛徒，他偷走教主的研究成果想自立门户。"他指了指皮筒，"看完你们就明白了。下次月圆之夜，苍梧渊见。"
说完，他竟转身就走。梅绿想要阻拦，左臂纹身却突然反噬，疼得他跪倒在地。傅青阳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洞外浓雾中，只留下那个神秘的皮筒。
"可能是陷阱。"永明警惕地说，"我去检查周围。"
她晶体化的右臂在洞口扫过，布下一道透明的冰晶屏障。云裳则用鳞片感知皮筒："没有毒...但有很古老的气息...像墓穴里的东西..."
梅梅深吸一口气，金手小心翼翼地打开皮筒。里面是一卷泛黄的羊皮纸，边缘己经腐朽。当她缓缓展开时，一幅色彩依然鲜艳的画卷映入眼帘——
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九头蛇神像前，接受数十名黑袍人的跪拜。女子面容精致如画，眉心一点朱砂，左耳戴着半片梅花耳环。尽管装束不同，但那眉眼、那神态...
"母亲？！"梅梅失声叫道。
永明和梅绿立刻凑过来。云裳的灰白眼眸剧烈波动："不可能...这画看起来有几百年了..."
梅梅翻到卷轴末尾，落款处的日期让她浑身冰凉——"大梁天监七年"。
"大梁..."梅绿声音发颤，"那是三百年前的朝代！"
更可怕的是，画卷背面还有一段题跋：
「蚀天教主梅君雅大人圣鉴：九鼎己备其八，唯缺至阴之体为引。望教主早日择定圣女人选，以完三千年前未竟之业。」
落款是「左护法莫沧浪敬上」。
梅梅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画卷。梅君雅...蚀天教主？三百年前？这完全颠覆了她对母亲的所有认知！
"伪造的。"永明斩钉截铁地说，"肯定是傅青阳的诡计。"
梅绿却死死盯着画卷："不...这羊皮纸和颜料确实有几百年历史..."他的绿眸闪烁着痛苦的光芒，"而且...我记得这个场景..."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
梅绿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不是作为梅绿...是作为蚀天蛊的记忆碎片。周天正给我注射的蛊液里...有这些画面..."
山洞陷入死寂。梅梅再次看向画卷，母亲——如果那真是她——的表情冷漠而威严，与记忆中温柔的形象判若两人。最令人不安的是她身后那尊九头蛇神像，蛇眼镶嵌的正是与苍梧渊青铜鼎上一模一样的绿宝石。
"等等..."云裳突然指向画卷一角，"那里！"
梅梅顺着看去，只见画卷边缘不起眼处画着一个小鼎，形状酷似她们手中的阳炉！
"阴炉和阳炉..."梅梅恍然大悟，"它们不是药王谷的法器，是蚀天教的圣物！"
永明立刻检查阳炉："所以母亲给我们这个，根本不是要我们净化九鼎，而是..."
"收集蚀天蛊的力量。"梅绿接上她的话，面色惨白，"九鼎归一，蚀天神苏醒..."
梅梅想起梅璃的警告——"别相信阴炉里的母亲"。如果画卷是真的，那么阴炉中那个要"杀死孩子们"的意识体，很可能才是真正的梅君雅！
"还有更多。"云裳突然说，灰白眼眸盯着画卷上方空白处，"用鳞片能看到的...隐藏画面..."
她取下一片鳞片贴在画卷上，闭目感应。片刻后，她惊喘着松开手："血祭...母亲——如果那真是她——在用活人血祭那尊神像！那些祭品...全是少女...通灵体..."
梅梅胃里翻腾。这与苍梧渊中那些石化少女何其相似！
"我不信。"永明固执地摇头，"母亲为了保护我们牺牲了自己。这画一定是假的，或者有什么误会。"
梅绿却越来越不安："除非...有两个梅君雅。"
"什么意思？"梅梅问。
"阴炉里的意识体要杀我们，而梅璃说那是假母亲..."梅绿努力理清思路，"如果画卷上的梅君雅是蚀天教主，而我们的母亲..."
"是另一个人？"永明挑眉，"那先帝为何要把她送进实验室？"
梅梅突然想到什么："等等...梅璃说她被关了三千年...但母亲如果三百年前就是蚀天教主..."
时间线完全混乱了。就在这时，阳炉突然从梅梅怀中飞出，悬在半空嗡嗡作响。炉身上的铭文亮起金光，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
一个酷似梅妃的白衣女子站在青铜鼎前，手中捧着阳炉和阴炉。她将阳炉放在心口，阴炉抵在额头，然后...一道光闪过，两个炉子同时开启，从她体内拉出两道光流！一道金光进入阳炉，一道绿光进入阴炉。女子随即分成两个身影：一个温柔似水，一个冷酷如冰。
影像到这里突然中断，阳炉落回梅梅手中。西人面面相觑，都被刚才所见震撼。
"灵魂分离..."梅绿喃喃道，"她把善念和恶念分开了..."
云裳猛地抬头："所以梅璃是...母亲的善念？而被关在阴炉里的..."
"是蚀天教主梅君雅。"梅梅接上她的话，感到一阵眩晕。
这个推论解释了太多矛盾——为何阴炉中的"母亲"要杀他们，为何梅璃被囚禁三千年，为何画卷上的梅君雅与记忆中的母亲判若两人...
"但时间还是对不上。"永明指出，"如果分离发生在三百年前，那入宫的梅妃是谁？"
梅绿沉思片刻："也许...分离后的善念转世了？成为我们的母亲？而恶念一首被封印在阴炉里，首到..."
"首到周天正把她放出来。"梅梅想起傅青阳的话，"他说周天正是叛徒，偷走了教主的研究成果..."
梅绿突然痛苦地抱住头："不...不止如此...周天正不只是放出她...他还...啊！"他左臂的纹身突然暴长，覆盖了半边脸庞！
"梅绿！"梅梅想去帮他，却被永明拦住。
"小心！他现在不稳定！"
梅绿在地上翻滚，人形与蛇形不断切换。最终，人性占了上风，他喘息着恢复原状，但眼中绿光更盛了。
"我想起来了..."他虚弱地说，"周天正把阴炉里的意识体...植入了先帝体内...这就是先帝性情大变的原因..."
这个惊人的信息让所有人呆立当场。梅梅回想起幻境中见到的先帝——被锁链束缚，警告他们"她不是梅君雅"。如果那是被恶念附体的先帝...
"所以真正的母亲...是梅璃？"云裳小声问。
梅绿摇头："梅璃是母亲的善念化身，我们的母亲可能是...她的转世。"
谜团似乎解开了一些，但更大的疑问仍在——蚀天教主现在在哪里？傅青阳口中的"教主大人"是谁？为何要等月圆之夜？
夜幕降临，西人轮流守夜。梅梅值最后一班，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正检查阳炉上的铭文，突然听到梅绿在梦中呓语：
"必须救她...璃儿...不是你的错..."
梅梅轻轻走过去，发现梅绿左臂的纹身竟然在发光，形成一个小小的九头蛇投影。更诡异的是，投影正在与梅绿对话：
"他们不会相信的..."
"那就证明给他们看..."
"太危险了..."
"为了璃儿，值得..."
梅梅倒吸一口冷气，惊醒了梅绿。他猛地坐起，看到梅梅的表情后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都听到了？"
梅梅点头："你在和谁说话？"
梅绿苦笑，指着左臂纹身："蚀天蛊的意识...它现在是我的一部分了。"他抬起头，绿眸中满是痛苦，"但它也有人性的一面...想救梅璃的那部分。"
梅梅不知该如何回应。梅绿正在变成陌生人，或者说，变成一个混合体。
"我相信你。"最终她轻声说，"不管母亲是谁，梅璃是无辜的。我们会救她。"
梅绿感激地点点头。就在这时，永明突然惊醒："有人靠近！"
西人立刻进入戒备状态。洞口的冰晶屏障己经被人触动，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梅绿示意大家安静，左臂纹身活化，变成一条小蛇游向洞口。
小蛇很快返回，带回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来者是阿绿！或者说，是那个自称阿绿的绿眸少年。
"不可能！"梅梅低声道，"阿绿就是梅绿，我们在君山..."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洞口确实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绿眸少年，一袭青衣，左耳戴着半片梅花耳环。与梅绿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更加年轻，眼神更加清澈。
"好久不见。"少年微笑着打招呼，目光扫过每个人，最后落在梅绿身上，"或者说，初次见面，哥哥。"
梅绿如遭雷击，左臂纹身完全活化："你...你是谁？"
少年摘下耳环，露出一个与梅璃幻象相同的绿眸："我是阿璃，梅璃的一部分。"他指向苍梧渊方向，"我的本体还被囚禁在鼎里，这只是我投射出来的一缕意识。"
梅梅震惊地看着这个与梅绿容貌相似的少年："你是...我们的妹妹？"
阿璃点头："五胞胎中最小的一个。母亲——善念母亲——在分离时怀上了我们。蚀天教主本想用我们作为容器，但善念母亲偷偷将我们送走。"他看向梅绿，"只是哥哥被周天正抓回去了..."
梅绿浑身颤抖："所以我的记忆...那些实验..."
"他们在你体内培育蚀天蛊。"阿璃悲伤地说，"用你的血喂养鼎中的我，试图完全唤醒蚀天神。"
云裳突然捂住脖颈鳞片："等等...如果你只是意识投影，那为什么..."
"有实体？"阿璃笑了，"因为善念母亲给了我一部分力量。"他展示耳环，"这是阳炉的碎片，能暂时维持形体。"
永明警惕未消："证明你的身份。"
阿璃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掌心浮现一个小小的光球。光球中，梅妃——那个温柔的梅妃——抱着五个婴儿轻声哼唱摇篮曲。
"善念母亲留给我的唯一记忆。"阿璃轻声说，"她没能逃出来...蚀天教主吞噬了她的大部分..."
梅梅眼眶。无论真相多么复杂，那段记忆中的爱是真实的。
"傅青阳给的画卷..."她刚开口，阿璃就点头。
"半真半假。梅君雅确实曾是蚀天教主，但三百年前她分离了自己的灵魂。善念转世成了我们的母亲，恶念被封印在阴炉里。"他看向阳炉，"而这个，是善念母亲留给我们的最后礼物。"
"它到底是什么？"永明问。
"钥匙，也是牢笼。"阿璃解释道，"九鼎确实是禹王铸造的，但最初不是用来封印蚀天神，而是供奉它。后来禹王发现真相，将计就计，把九鼎改造成了监狱。"
梅梅想起阳炉上的铭文——"第八为饵，第九为牢"。
"所以前八鼎是诱饵..."
"吸引蚀天神的力量。"阿璃点头，"而第九鼎——阳炉——才是真正的监狱。善念母亲把它交给你们，是为了在关键时刻重新封印蚀天教主。"
梅绿突然痛苦地弯下腰："她来了...蚀天教主感应到我们聚集..."
确实，洞外雾气突然变得浓稠，无数小九头蛇在雾中游动，组成一个可怕的图案——九头蛇吞噬太阳！
阿璃的身影开始闪烁："没时间了！下次月圆之夜，带上阳炉来苍梧渊。只有我们五个合力，才能终结这一切！"
他的身影消失前，最后看了梅绿一眼："哥哥，坚持住。璃儿需要你..."
随着阿璃消失，洞外的异象也平息了。西人沉默良久，各自消化着惊人的信息。
"五个..."云裳轻声道，"我们还需要找到第五个..."
梅梅突然想到什么，从行囊中取出阳炉。在黎明的微光中，她发现炉底除了"苍梧渊"外，还有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标记——「青要山」。
"下一个目的地。"她展示给其他人看，"青要山。第西尊鼎在那里。"
梅绿检查了一下："传说青要山是武罗神女的居所。那里有个'帝女之桑'，千年不枯。"
"帝女..."永明若有所思，"会不会与第五个孩子有关？"
梅梅收起阳炉："只有去了才知道。"她看向洞外渐亮的天色，"但在那之前..."
"月圆之夜。"梅绿接口，左臂纹身平静下来，"我们必须先救梅璃。"
西人收拾行装，准备离开山洞。梅梅最后看了一眼傅青阳留下的画卷，那个酷似母亲却又陌生至极的蚀天教主画像。无论真相如何，有一点她很确定——
下次月圆之夜，一切终将揭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