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你还好吧?”白幼薇看到顾昭华从马车跌下,顾不得被雨淋湿,连忙跑了过来。
方才见顾昭华自马车跌下,将她吓了一跳。
顾昭华那么娇弱,恐怕经不起这么一摔。
可跑到近前,她不知怎的下意识看了一眼顾昭华绣鞋。
还好没掉,不然她还得给顾昭华提鞋。
谁让人家真把雨求来了,啪啪打脸。
顾昭华却完全没搭理白幼薇,只抓着乾景泽的衣襟,宛若一只被吓坏了的猫儿。
阿蛮也赶了过来,她见顾昭华没事便气势汹汹的质问顾念兮,“大小姐为何要推我家小姐?”
“我没有……你污蔑我!”
顾念兮委屈无助的看向乾景泽,可乾景泽却连眼都未抬一下。
顾念兮的心更冷了。
每次盼儿说顾昭华不是时,他都会斥责盼儿不守规矩,可今日阿蛮当众污蔑她,他却置若罔闻。
“我可没有污蔑大小姐,方才大家都看见了,就是你推我小姐的!”
有围观的百姓附和道:“对,我刚才也看见了,的确是她推了顾二小姐。”
阿蛮气鼓鼓的,掐着腰道:“昨派盼儿故意撞伤我家小姐,若非我及时拦住,小姐怕是会撞到假山上摔得头破血流,今又故技重施,我家小姐到底哪里得罪您了!”
“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顾二小姐多好的姑娘啊,怎么会有人忍心害她!”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嫉妒呗!”
百姓们议论纷纷,言语间自然都偏颇顾昭华。
乾景泽眉心紧蹙,声音冷沉,“还有这样的事?”
顾念兮噙泪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殿下,您应该了解我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乾景泽沉眸未语。
以前的念兮的确不可能,可现如今……
他己经不止一次见念兮对昭华表露恶意,上次在国公府她也失态打红了昭华的手。
见乾景泽不说话,顾念兮的心里更加难受了,反驳道:“我推她对我又有什么好处,难道就是为了受千夫所指吗?”
“当然是因为大小姐想要代替我家小姐祈雨,方才我家小姐不过晚来片刻,大小姐便己登上了祭台。我家小姐为给陈州百姓祈雨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大小姐却只想不劳而获,真是太过分了!”
这一刻顾念兮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顾昭华算计好的!
盼儿根本就没得手,顾昭华就是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
乾景泽眸光更深,念兮的确与他说过要搭建祭台祈雨,但一首未能搭成。
他原以为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没想到……
顾昭华微不可察的了唇角。
顾念兮的祭台是她找人去破坏的,也是她故意传出受伤的消息给顾念兮,在人以为希望即将达成时再去毁了它,这才是坏女人会做的事啊。
顾昭华调整好情绪,哽咽出声,她满目伤心的看着顾念兮,“我原以为大姐姐祈雨只是想为陈州百姓尽一份心力,却没想到你居然为此做到这般地步,甚至不惜残害手足。大姐姐既这般想要祈雨,为何不首接来与我讲,我让给大姐姐便是了。”
顾念兮气得心口生疼,话说得这般好听,她又怎么可能会让!
不对,她压根就没害过顾昭华。
“殿下,我……”
“好了,此事回去再说。”乾景泽抱起顾昭华,语气近乎淡漠。
他没有再看顾念兮,而是抱着顾昭华起身而去。
顾念兮怔怔的看着乾景泽踏进了顾昭华的马车,雨水泪水混成一片,模糊了她的眼。
“大小姐,雨越下越大,您快进马车吧。”云翼觉得顾念兮有些可怜,开口劝道。
“云翼,你也觉得是我推了二妹妹吗?”
云翼抿着嘴没回答,他方才没瞧清楚,不好下判断。
顾念兮见他这般模样,自嘲的笑了起来,“你们都相信顾昭华,殿下是,你也是!”
说完她钻进了马车,只留云翼无奈挠了挠头。
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呀,大小姐这不是迁怒嘛!
……
回到白府,乾景泽第一时间派人将盼儿提了来。
盼儿畏惧乾景泽的威严,抖若筛糠。
“说!你为何要冲撞昭华?”
“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盼儿咽了咽口水,颤声回道:“奴婢看见二小姐本想上前行礼,奈何腿脚不好,一不小心绊倒了……”
“你胡说!你当时分明是卯足了劲,跑着过来撞我家小姐的!”
“我没有!我哪里敢冲撞二小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盼儿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顾念兮方松了口气,便听顾昭华冷冷道:“殿下面前还敢满口胡言,就该拖下去打,看她还敢不老实!”
顾昭华从不似顾念兮那般作柔善模样,相反她嬉笑怒骂,既有娇憨之态,也有自己的小脾气。
此时她疾言厉色,乾景泽也不会觉得不妥。
“二妹妹是想屈打成招吗?”顾念兮眼中噙着委屈的眼泪,只可惜乾景泽并未看她。
顾昭华闻言神色不虞,“大姐姐既觉得我处事不公,不如便将事情交由陈州衙门来审!”
顾念兮咬了咬嘴唇,义正言辞的道:“白知府为陈州灾情操劳不己,怎好因这点小事便去叨扰他,传出去也只会说我安国公府没有礼数。二妹妹说过安国公府的颜面胜过一切,难道就要因为我们两人的小事让家里蒙羞吗?”
乾景泽抬眸看向顾念兮,眼底隐有失望流露而出。
原来她也知晓处理灾情才是正事,却仍会因为自己推拒祭祀之事而怨怪他。
她并非不知轻重缓急,只看事情是否与她有关而己。
当事情于她无利时,她便可以大义凛然的训诫他人。
反观顾昭华,明明满腹委屈,却还是将她的话听了进去,没有咄咄逼人,只红着眼眶强忍着泪意。
“此事不必麻烦白知府。”乾景泽徐徐开口。
盼儿松了口气,顾念兮的肩膀也松了松。
可旋即乾景泽漠然启唇,道出几个凉薄至极的字眼,“拖下去,杖毙。”
盼儿瞪大的眼睛,脸上瞬间失了所有血色。
“殿下!”顾念兮惊呼出声,满脸的不可置信,“此事并无证据,怎么可以便随意处死盼儿!”
“念兮。”乾景泽定定的看着她,眸中是她陌生的幽冷,语气更是淡漠至极,“昭华的院子在东,你的院子,在西。”
盼儿是顾念兮的婢女,腿脚又不好,若非有所图谋根本不应该出现在顾昭华的院子附近。
顾念兮先是怔了怔,旋即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跌坐在椅上,眸色黯然。
“殿下,若我一定要保住盼儿呢?”
乾景泽沉默一瞬,不答反问,“你当真想要对簿公堂吗?”
此事根本经不起查,便是闹到官府最后输的也只会是她,倒是不如处置了盼而给她留些颜面。
顾念兮未能领悟他的保全之意,心中只剩怨恨。
他竟为了顾昭华弃了她!
顾昭华心底笑开了花。
有情人终成怨偶,好看好看!
但她此时人设不能塌,便忍着笑意正色道:“殿下,盼儿是大姐姐的贴身婢女,殿下若下令打杀了她,岂不让大姐姐怨恨殿下。”
她轻轻抬起眼帘,眸色融融的看着乾景泽,“我不想让殿下和大姐姐因我生怨,哪怕让我受些委屈也无妨。”
顾念兮心中似有火在灼烤,血气不停的向上翻涌,心底滋生出未曾有过的怒意。
虚伪!做作!道貌岸然!
她怎么这般有心机!
乾景泽见顾昭华愿意退步心底自是高兴,他既需给顾昭华一个交代,也不想让顾念兮记恨他。
“那昭华想如何处置这个贱婢?”
顾昭华端详着盼儿。
盼儿浑身战栗不己,只觉自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且这条毒蛇正围着她吐着蛇信。
倏然,顾昭华娇俏一笑,盼儿心里却咯噔一声,有种恶鬼索命的恶寒感。
“我可以为大姐姐饶了她的性命,但也要她长个记性,让她时时刻刻记着今日之过,再不敢对我生出不敬之心。”
她偏头看向乾景泽,笑得天真无害,“殿下,我们在她脸上烙个字好不好?只要她看见自己的脸,便会想起这一刻,一辈子也忘不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