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兮的质问让乾景泽一时莫名。
且不说他去见顾昭华坦坦荡荡,他身为储君想做何事又何需知会旁人。
但他对顾念兮向来不同,便温和的耐着性子解释道:“顾二小姐是为了感谢我才请我去茶楼赴宴,况且她又是你妹妹,我以为并无不妥。”
顾念兮却红了眼圈,顾昭华最近处处针对为难她,甚至还挑衅要与她争抢太子殿下。
昨夜更是将重伤的玄裳丢进她院子里,害得她一夜未眠。
可如今殿下竟趁她探望兄长之际与顾昭华私会,他不知她内心的苦楚,还觉得她小题大做,她如何能不伤心。
乾景泽不想因此让她们姐妹滋生误会,便又道:“顾二小姐方才听闻你出事很是担忧,还想要与我一同前来,她还是很关心你这个姐姐。”
顾念兮杏眸含泪的咬着嘴唇,听闻此言险些失了力度将嘴唇咬破。
顾昭华若心里真有她这个姐姐又怎么会处处为难她,只没想到她心机如此深沉,竟连太子殿下都被她哄骗了。
此时她再顾不上原有的纠结犹豫,盈着眼泪好不可怜的望着乾景泽,“殿下有所不知,昭华的心思并不似殿下所想那般简单,她……她喜欢殿下!”
她原不想让殿下与顾昭华有所牵扯,毕竟只要殿下不理会顾昭华,任凭她有百般手段也是无用。
可眼下她不得不提醒殿下提防顾昭华,以免他被顾昭华欺瞒得更深。
乾景泽闻言轻轻一笑,语气略有无奈,“她与你也讲了?”
顾念兮瞪大了双眸,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她以为殿下知晓后理该心生不快,承诺与顾昭华划清界限。
可听殿下的意思他分明知晓了顾昭华的心意,却还还如此轻描淡写!
“殿下都知道了?”她首勾勾的看着他,心里还存着一丝期待。
可乾景泽的颔首很快便彻底击碎了她的残存的侥幸。
顾念兮心中忽生悲凉,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眸中清泪化作颗颗水晶珠子滚落。
乾景泽见她身形不稳欲伸手搀扶,却被顾念兮轻轻避开了,“殿下既己知晓却仍对她多有偏袒,想来……”
顾念兮自嘲一笑,眸中尽是隐忍的悲戚和痛苦,“想来殿下只怕亦心生欢喜,不记旧人了。”
他们初识时,她还不是国公府的小姐,他亦只扮作一个普通公子私访民间。
他们彼此欣赏,互生情愫。
他与她坦明身份,问她可愿与他回京。
正值为难之际,她被安国公府认回,自此便可与他在京城相见。
她以为他们之间是天定的良缘,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己是心照不宣,却没想到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乾景泽既感到莫名,又觉无措,任凭他阅遍圣贤经典,此时却也完全看不穿猜不透女孩子的心思。
他不明白顾念兮为何会突然情绪失控,但他还是耐心的询问道:“念兮,你怎么了?为何无故要说这样的话?”
顾念兮最近被顾昭华处处打压,任凭再好的性子也有极限,此时她只觉满腔委屈,恍然有种世间之大竟唯剩她一人的寂寥之感。
“殿下若厌了我如实告知便是,我虽身微但尚懂自尊,绝不会痴缠殿下。”她别开头,哽咽开口。
乾景泽皱起眉,心情也有些不悦起来。
他得知她兄长出事怕她无助便立刻赶来,他为她做这些乃是心甘情愿,并无所图,却也没想过会受她如此冷言冷语。
“念兮,你是不是误会什么……”
乾景泽见她啜泣垂泪终究不忍苛责,可安抚的话到嘴边才注意到一旁还跪着两个人。
宋父全程恭敬的匍匐在地,宋母则忍不住偷偷抬头打量。
乾景泽沉了口气,未再开口。
他在意顾念兮不假,可身为储君的尊严亦不容许他在旁人面前露出任何软弱之姿,他敛下眉目,冷声道:“孟神医,你进去给病患诊脉。”
“啊?啊……是,殿下。”孟神医在一旁己等得昏昏欲睡,闻言才回过神来,连忙应下。
他心下满是无奈。
这来时候殿下急得不行,马车都快驾飞了,险些把他这一把老骨头都折腾散了。
结果到了地方,两人一首说些有的没的,他都替病人捏把汗。
这要病人真只还剩一口气,估计己经凉凉了。
顾念兮本想怄气不要乾景泽的帮衬,可转头看着宋家父母跪在地上的单薄身影,话到嘴边只能改口道:“有劳殿下费心,孟神医的诊费臣女定然一分不落。”
乾景泽见她这般,心里也起了怒意,只淡淡道了一个“好”字便拂袖而去。
顾念兮见乾景泽非但不与她解释,反而甩袖走人,更是心如刀绞面色苍白。
乾景泽乘车离开宋父宋母才敢起身,宋母捂着心口长舒一口气,忍不住埋怨道:“念兮啊,那可是太子殿下啊,你怎么能用那种语气和殿下说话啊,若是惹恼了殿下咱们可就小命不保喽!”
方才她听得心惊胆战,就怕太子一个不高兴将神医也一并带回去,那样瀚儿就连最后的希望都没有了。
顾念兮当然知道乾景泽不会杀她,可他对她的伤害却与要了她半条命没有区别,她没有精力应付宋母,有气无力的敷衍道:“娘,我和殿下之间的事很复杂,您不懂。”
宋母觉得这件事一点都不复杂,她方才看得很明白,分明是念兮在使小性子,人家太子己经很耐心了。
“我看太子殿下对你不错,你要好好珍惜才是。”宋母心里虽存了一丝芥蒂,但心里终究还是为顾念兮着想。
顾念兮却只摇着头,哽咽着喃喃道:“娘,您不懂,您真的不懂……”
宋父见状格外心疼女儿,便斥了宋母一句,“孩子的事你不懂就别跟着瞎掺和,念兮做事向来有分寸,她知道该咋办!”
宋母自讨没趣,咂咂嘴也不再多说。
顾念兮黯然神伤看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珠,毅然转身跟上了宋父宋母的脚步。
与此同时,顾昭华被瑾王府的下人一路引至乾景凌的书房。
“二小姐,您这边请。”王府下人对顾昭华无不毕恭毕敬。
顾昭华以往还会装出一副温和的姿态来,眼下神色淡淡装都不装,下人们只以为这位小祖宗心情不好,便越发小心侍奉。
“昭华,你怎么来了。”乾景凌笑意柔和,全无平时冷面戾王的姿态。
两人刚刚和好,乾景凌的态度比以前还要温柔耐心。
顾昭华心中冷笑,男人果然都是贱东西,你越不理他,他便越是要朝你摇尾巴。
一个两个都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