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御门家最深处的密室中,烛火摇曳,将墙壁上八岐大蛇的浮雕映照得如同活物。
富江斜倚在鎏金软榻上,纤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鎏金烟斗,青烟袅袅上升,在她精致的面容前缭绕。
她身上那套价值连城的高定礼服早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素白浴衣,衣摆处绣着几朵零落的红梅
那正是当年她在合欢宗初见逸尘时的装扮。
"嗒、嗒、嗒"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富江的心跳上。
她深吸一口烟,任由苦涩的烟草味在唇齿间蔓延。
十八年了,这个脚步声她从未忘记。
"砰——!"
富江面前厚重的檀木门突然爆裂开来,木屑纷飞中,逸尘的身影逐渐清晰。
他依旧是一身笔挺的西装,只是领带松开了些,袖口沾着几滴未干的血迹。
显然这一路并不太平。
"富江。"
逸尘站在门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寻常问候。
"许久不见了。"
烛火猛地一晃。
富江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烟斗中的灰烬簌簌落下。
她缓缓抬眸,眼底翻涌着复杂的光。
怨恨、眷恋、疯狂,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小道士..."
富江红唇轻启,声音甜腻如蜜,却带着淬毒的寒意。
"这次应该没有...比我更重要的事了吧?"
逸尘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烟斗,突然怔了怔。
那是当年他落在合欢宗的旧物,没想到她竟保存至今。
再看向她素净的装扮,记忆中的少女身影仿佛与眼前人重叠。
"没有了。"
他轻叹一声,迈步走进密室。
"这次,我只为你而来。"
富江听着逸尘的话,缓缓站起身,她指尖轻轻着烟斗的边缘,红唇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
"那我倒是想问问逸科长,此次是来寻我,还是来杀我呢?"
富江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她周身扩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令人窒息的甜美香气。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侍卫们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被这股波动侵蚀,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粗重。
"富江大人……"
其中一人低喃着,眼神逐渐涣散,手中的刀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一刀刺入身旁同伴的胸口!
"你凭什么离富江大人那么近?!"
他嘶吼着,刀刃狠狠搅动,鲜血喷溅在脸上,却浑然不觉。
"不……是我的!富江大人是我的!"
另一人癫狂地扑上来,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脖颈,两人滚倒在地,疯狂撕扯着对方,血肉横飞。
整个密室瞬间化作修罗场,侍卫们一个接一个陷入疯狂,刀刃相向,拳头砸碎骨骼,牙齿撕咬皮肉,歇斯底里的怒吼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而罪魁祸首富江却只是慵懒地倚回软榻,指尖轻轻敲击烟斗,她欣赏着这场血腥的闹剧,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戏剧。
富江的红唇微微上扬,眼底闪烁着病态的愉悦。
"看啊,逸尘。"
她轻笑着,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这就是人类的本质——贪婪、自私、丑陋。"
富江缓缓站起身,赤足踩过地上的血泊,一步步逼近逸尘,浴衣的衣摆染上猩红,却衬得她肌肤如雪,妖艳至极。
"他们爱我,却又想占有我,最后……只会毁了我。"
富江的指尖轻轻抚上逸尘的胸口,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
"但你不一样,对不对?"
她的气息温热,带着淡淡的烟草香,可话语却冰冷刺骨。
"所以,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珍视的一切……"
"都像他们一样,自相残杀。"
逸尘听着富江的话,满脸困惑。
“那个,你是不是逻辑有问题啊,我不会像他们这样,这不应该是好事吗?为什么要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啊?”
富江轻笑着,笑声在这弥漫着血腥气息的密室里显得格外诡异,她的手指顺着逸尘的胸口缓缓下滑,眼神中疯狂与眷恋交织。
“你不懂,从你离开合欢宗的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了恨。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拥有,尤其是你珍视的东西,我要全部毁掉,这样你才会把目光永远停留在我身上。”
“可是,我现在也没什么珍视的东西呀。”
逸尘微微蹙起眉头,一脸认真地挠了挠头,仿佛在绞尽脑汁思索着,随后又补充道。
“而且你搞错重点了,我当年离开合欢宗,真不是因为讨厌你,是因为我实实在在要去昆仑论剑啊。”
逸尘的眼神清澈而坦荡,全然一副诚恳至极的模样,丝毫没察觉到富江情绪里那一丝丝逐渐蔓延的焦急与无奈。
富江紧紧盯着逸尘,看着他那副似乎完全没听懂自己意思的模样,不禁柳眉倒竖,紧紧皱起了眉头。
“不是,我的意思根本不是这个,”
她的声音微微提高,带着一丝急切。
“我是要让你重视我,你懂了吗?”
富江的眼神里满是期待,渴望逸尘能立刻明白她内心深处那复杂而炽热的情感。
逸尘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疑惑,仿佛在思考富江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
“我知道呀,所以我现在不就来找你了嘛。”
他的语气平淡且自然,仿佛这一切都顺理成章,却不知这回答与富江内心所期望的相差甚远。
“不是,你是蜡烛啊!”
富江彻底急了,声音不自觉地又拔高了几分,她跺了跺脚,眼中满是抓狂与无奈。
“我是说,我要你眼里只有我,你到底听懂了吗?”
富江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她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急切。
逸尘还是一脸茫然,他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我现在眼里不就只有你嘛。”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眼神里没有丝毫虚假,完全没意识到富江内心己然抓狂到了极点。
富江气得浑身微微发抖,她再也忍不住心中那股又急又气的情绪,猛地冲上前去,双手紧紧抓住逸尘的肩膀,开始使劲摇晃起来。
仿佛要把自己的心意通过这种方式硬生生地灌输进逸尘的脑袋里。
“你这个榆木脑袋!”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几近崩溃地喊道。
“我要的不是这种一时的关注,是永远!是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你的心里、你的眼睛里,都只能有我一个人!其他人都不行!”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里甚至泛起了泪花,那是被气到极致又无法被理解的深深委屈。
逸尘被晃得脑袋首发晕,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富江,眼神里满是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