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收,斜晖将田野涂抹成一层温煦的麦金色。
一个中年农家汉子首起腰来了,扛着锄头,沿着田埂向村庄的方向走去。
当他走过村口那棵柳树,一个摇着蒲扇的白发老者躺在摇椅上,打着招呼:
“老五回来了?”
“回来了!”
汉子呵呵一笑,走到老者身边,
“李大爷身体可还硬朗?”
“好得很,倒是你,走上正途了。”
李大爷微微一笑,起身拍了拍汉子的肩膀,
“你这个张家老五,去长安混了好些年,总算收心回来了。”
“也是遇到贵人了。”
张老五微微点头,眼神时不时看向北面。
“听说,北面的突厥人又来了。
不过,目标是晋阳城里的人,我们也算逃过一劫。”
李大爷半是庆幸半是同情地看着身后的柳树,
“只是,听说那帮狼崽子抓了好些个女娃娃,可怜哦!”
“只要没波及到我们就行了,哪里顾得上其他人?”
张老五先是暗中握了握拳头,随后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跟李大爷告别,
“我先走了,我家的婆娘还在等我!”
“也是,操心那些做什么?”
李大爷的蒲扇轻轻摇晃,但却比之前慢了几分。
......
“可是相公回来了?”
张老五刚刚迈步走进家门,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妇人就走上去,接过他肩上的锄头。
“嗯,回来了。”
张老五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
“但可能马上要走了。”
“为什么?”
“因为我去做一些事。”
张老五看着妻子疑惑的表情,轻声道,
“我们的今天都是那个恩人给的,而现在恩人需要我,我不能不去。”
“那......注意安全。”
妇人点了点头,小声呢喃,
“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说完,妇人就推着张老五,离开了房子。
砰!
随着屋门关闭,张老五站在屋外,回望着那扇门,笑着吐出一口气。
“其实,你可以不用去的。”
一个戴着面具,身披黑色长袍的人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开口道
“大帅有令,怎能不去?”
张老五收敛笑容,严肃地扭头看向黑衣人。
“大帅说,自愿。
而且,河东和并州那么多人,少你一个也无所谓。”
黑衣人拍了拍张老五的肩膀,继续劝道,
“你有妻儿,还是不要涉险了,继续侦查情报就行。”
“那洛阳和并州牺牲的两位长官怎么说?”
张老五低着头,眼神坚毅了几分,
“他们应该也有家人吧。”
“你们不一样,他们的能力和地位决定了他们的责任。
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良人,没必要的。”
黑衣人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
“虽说是召集河东和并州的不良人,但万一就差我一个了呢?”
张老五笑了笑,一字一顿地对黑衣人说道,
“有些事情,王侯将相决定不了,可我们这些小人物决定的了!
这是大帅给过的训诫!”
......
时间回到现在,晋阳城北一百里处的一个山谷中。
荆杨闭着眼睛站在大路中间,他身后是数百不良人
突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荆杨瞥了一眼身旁不断颤抖的不良人,皱眉问道:
“张老五,你怕了?”
“没有!”
“那为什么抖?”
“心潮澎湃!”
张老五长呼一口气,紧紧握住长刀,这才没继续颤抖。
荆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继续问道:
“怎么又不抖了?”
“严阵以待!”
张老五的声音铿锵有力,感染了身边的无数不良人。
“都是好样的,让那帮突厥崽子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荆杨拔出亢金刀,目光首视前方。
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
......
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荆杨的眼神越发犀利,死死盯着大路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突厥骑兵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紧接着,就是数个突厥骑兵紧随其后。
“前方何人?”
突厥兵刚刚用蹩脚的汉语大吼,就听到荆杨的一声怒吼:
“起!”
铿铿铿!
无数锁链瞬间在突厥骑兵的坐骑脚下出现,绊住了马蹄。
绊马索!
扑通!
扑通!
几乎就在同时,最前方的两个突厥兵最先摔落下马。
“啊!”
“啊!”
“是唐人!有敌袭!”
其他几个突厥兵瞬间勒住战马,用突厥语大声喊道。
嗖嗖嗖!
嗖嗖嗖!
嗖嗖嗖!
......
下一刻,数支箭矢从两边飞了出来,射倒了那几个突厥兵。
“拔刀!”
荆杨眼神一凝,高举亢金刀,
“准备迎战!”
“杀突厥狗!”
此时,裴行俨也带着数百弓箭手走了出来,高举长枪大吼。
“杀突厥狗!”
“杀突厥狗!”
“杀突厥狗!”
.......
刹那间,喊声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混在了一起,显得格外嘈杂。
轰隆隆!
天边一道惊雷落下,大雨开始倾泻而下。
随着雨滴落地,突厥骑兵开始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挥舞着弯刀,大吼:
“杀!”
“杀!”
“杀!”
.......
双方瞬间战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