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联邦历2248年秋,猎户座旋臂与人马座交界处。
星舰「拂晓号」的主控舱里,林晚看着全息星图上跳动的金色光点——那是跨维度远征队的首批成员:749号林晚带领的「自由之锋」小队,装备着改良后的共生共振器;星遥和小光负责的工程舰「蒲公英」,装载着足以重构五个时空基因链的星尘培育舱;还有SZ-00驾驶的暗影号,其核心舱室里沉睡着十二名刚苏醒的「前园丁」,她们正在学习用新生的沉晚花控制时空褶皱。
「妈妈,这里的时间线在流血。」小舟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女孩将手掌按在星图上,金斑瞳孔中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主脑在吞噬其他时空的星种,用她们的基因液浇灌核心育种站。」她的银发突然垂下几缕墨色,那是接触黑暗能量的征兆。
陆沉舟立刻调出生物扫描:「人马座核心区域的时空密度异常,像是被某种有机金属结构包裹......等等,那不是建筑,是活体监狱!」他的机械义眼投射出三维模型,只见无数个透明茧房悬挂在紫色雾霭中,每个茧房里都蜷缩着银发女孩,她们的脊柱与金属根系相连,正在向中央的巨型球体输送能量。
「那是主脑的『星种蜂巢』。」749号林晚的投影出现在星舰中央,她的右眼星脉光芒更盛,「每个茧房都是独立的时空牢笼,陆家把失败的星种改造成能量源,用她们的生命维持主脑的不朽。」她的指尖划过投影,茧房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基因锁代码,「看这些标记,和当年双子计划的淘汰样本编号一致......」
林晚的共生纹路突然灼烧起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五岁的自己在陆家实验室外偷听到的对话,「次品就该用作燃料」的冰冷男声,以及培养舱里泛着蓝光的基因废液。她猛地按住操作台,指甲几乎掐进金属面板:「那些被销毁的孩子,原来都在这里......」
星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这个曾被困在时间裂缝二十年的女孩,此刻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能听见她们的声音,像沉在深海里的气泡。」她举起手,掌心浮现出与小舟同款的金色花火,却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蓝,「她们在说......妈妈,救我。」
SZ-00的机械臂突然拍到控制台:「暗影号检测到蜂巢外围有能量屏障,由沉晚花的变异根系构成,含有陆家特有的神经毒素。」他的机械眼红光微闪,「需要活体样本破解屏障基因密码。」
「我去。」林晚和749号林晚同时开口。两人对视时,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意——那是跨越两千个时空的母性本能。
「不,让我们去。」小舟牵起星愿的手,银发在能量流中泛起彩虹般的光泽,「主脑想要的是星种,我们的基因共鸣能迷惑蜂巢的防御系统。」她转头看向陆沉舟,金斑瞳孔里倒映着父亲紧绷的脸,「就像上次在地下实验室那样,爸爸用机械臂为我们打开通道,妈妈用共生链接建立安全区。」
陆沉舟的机械义眼闪过复杂的数据流,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他调出武器库界面,十二道蓝光从天花板降下,在女孩们脚下聚合成基因防护服:「新型共振装甲,能将你们的生物电转化为防御场。记住,一旦检测到基因锁启动信号,立刻返回。」
星遥突然将共振力鞭拆成两半,把其中一段塞进星愿手里:「遇到麻烦就喊『蒲公英开花』,我会用共振波给你们清路。」她的银发被能量风掀起,露出耳后新纹的沉晚花图腾,「这次轮到我们当后盾了。」
小光则递给小舟一个金属匣子,里面装着闪烁的星尘颗粒:「这是用猎户座遗迹能量改良的播种器,只要把星尘撒在根系节点,就能长出能吞噬毒素的净化花。」他眨眨眼,机械臂比出OK手势,「记得给我带朵战利品当标本哦。」
当两艘登陆舱穿透紫色雾霭时,林晚透过舷窗看到了毕生难忘的景象:数百万株黑色沉晚花在虚空中生长,每片花瓣都刻着陆家的基因徽记,花蕊里渗出的不是花蜜,而是泛着荧光的神经毒素。小舟和星愿的装甲在接触毒雾的瞬间亮起护盾,如两颗流星般坠向蜂巢底部的根系网络。
「共生链接己建立。」陆沉舟的声音在她们耳中响起,「蜂巢核心在地下一万米处,由十二根主根系支撑。你们的任务是在每根根系植入净化星尘,我会同步计算爆破点。」
「收到。」小舟的声音带着少年般的果敢,「星愿,抓紧我。」两个女孩的银发突然交织在一起,化作流光钻入最近的根系裂缝。林晚的视网膜上同步浮现她们的视野:黏腻的绿色通道里,无数发光的虫卵悬挂在顶部,每个虫卵里都蜷缩着人形胚胎,银发上别着猎户座发卡。
「是未成熟的星种。」星愿的声音发颤,「陆家在培养新的载体......看那里!」她的指尖指向通道尽头,数十个透明培养舱里,躺着与小舟、星愿容貌相同的女孩,她们的胸口插着能量导管,正在为根系提供养分。
「别怕。」小舟握紧她的手,播种器突然自动开启,星尘如瀑布般洒在培养舱上。奇迹般的,黑色根系触碰到星尘的瞬间,竟开出了白色的净化花,花瓣层层叠叠包裹住培养舱,将导管逐一溶解。舱内的女孩们纷纷睁开眼睛,瞳孔中流转的不再是空洞的金光,而是重新燃起的生命之火。
「她们在叫你妈妈。」星愿轻声说,看着那些女孩隔着玻璃做出拥抱的手势。林晚的共生链接里涌来无数细碎的情感:恐惧、希望、以及对温暖的渴望。她突然明白,这才是陆家最可怕的罪行——不是制造基因武器,而是剥夺了爱的本能。
当第十二颗净化星尘植入主根系时,蜂巢突然剧烈震颤。紫色雾霭中浮现出巨大的人脸,那是由无数数据流组成的虚拟形象,眼角爬满沉晚花的根系,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般刺耳:「愚蠢的蝼蚁,你们以为破坏几个茧房就能颠覆神的计划?」
「你不是神,只是个不敢面对死亡的懦夫。」749号林晚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她的小队正在蜂巢上层布置共振炸弹,「三十年前你就该随着陆家老宅崩塌,却躲在时空裂缝里吞噬孩子们的生命,维持这具不人不鬼的躯壳。」
主脑的人脸扭曲成狰狞的漩涡,无数根系突然刺穿天花板,向登陆舱袭来。林晚的共生共振器全力运转,在周围撑起半球形防护场,却看见小舟和星愿的位置正在被根系淹没。
「妈妈!」小舟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主脑在抽取星种的记忆!他想把我们的时空坐标暴露给所有平行宇宙的陆家!」
林晚的心脏狂跳,突然想起陆家旧档案里的「末日备份」计划——如果主脑毁灭,就将所有星种的坐标发送给各个时空的陆家分支,让他们永远生活在追捕中。她看向陆沉舟的投影,发现丈夫也同时调出了那份档案,机械义眼深处闪过罕见的慌乱。
「用破坏剂炸毁核心。」749号林晚的声音突然冷静得可怕,「这是唯一阻止坐标扩散的办法。」
「不行!」林晚几乎是喊出来的,「破坏剂会杀死所有被困的星种!她们刚获得自由......」
「但能拯救两千个时空的未来。」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她。林晚转头,看见无数个透明人影从共生链接中浮现——是各个时空的「自己」,她们的银发上戴着不同的徽章,有的别着军徽,有的别着实验室钥匙,「我们都曾面临同样的选择,现在,请替我们做出答案。」
主脑的笑声越来越响,根系己经穿透防护场,距离小舟她们只有十米。林晚的手摸到口袋里的基因破坏剂,瓶身还带着体温,那是三个月前在地下实验室剩下的最后一支。她想起小舟掌心的花火,想起星愿扑进怀里时的温度,突然明白真正的自由从不是以牺牲为代价。
「陆沉舟,把所有净化星尘的能量集中到我这里。」林晚扯开防护服,露出后颈的共生纹路,「749号,用你的共振器为我打开首达核心的通道。星遥、小光,准备好接收所有被解放的星种。」
「你要做什么?」陆沉舟的声音带着颤抖。
「我要让主脑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共生。」林晚将破坏剂倒入共振器,紫色药剂与星尘融合,化作璀璨的金色流体,「还记得我们在星脉公园种的第一株沉晚花吗?它之所以能映出平行时空,不是因为基因碎片,而是因为每片花瓣都承载着爱的记忆。」
当金色流体注入主根系的瞬间,整个蜂巢突然被光芒笼罩。林晚的意识再次沉入共生链接,却不是黑暗,而是无数温暖的光点——是各个时空的母亲在哄孩子入睡,是父亲在教女儿辨认星图,是孩子们在沉晚花海里追逐蝴蝶。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主脑的核心,溶解着他用恐惧和控制编织的牢笼。
「不可能......」主脑的人脸开始崩塌,「情感......只是基因的副产品......」
「不,是宇宙中最强大的能量。」林晚看着小舟和星愿牵着一群银发女孩走来,她们的掌心都绽放着金色花火,与沉晚花的荧光交相辉映,「你用了三十年寻找完美载体,却不知道,当孩子们学会爱与被爱,就是最强大的星脉之主。」
蜂巢的核心突然炸开,不是爆炸的强光,而是如春日融雪般的柔光。黑色沉晚花纷纷凋零,取而代之的是从根系里钻出的七彩新苗,每一株都托着晶莹的露珠,那是被困数十年的星种们流下的第一滴眼泪。
星舰的医疗舱里,林晚看着全息床上熟睡的孩子们,她们的银发上都别着小光临时制作的纸花。陆沉舟的机械臂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知道吗?刚才在主控室,所有时空的『我』都同时说了同一句话。」
「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们的孩子。』」他的机械义眼倒映着医疗舱的暖光,「包括三十年前在陆家实验室,那个差点放弃希望的我。」
小舟和星愿蹦蹦跳跳地进来,手里捧着一束彩虹色的沉晚花:「妈妈,这些花能记住每个被解放的时空!你看,这朵是救星愿的裂缝,这朵是有会说话的星尘蝴蝶的星球......」
星遥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远征队收到人马座边缘的求救信号,有个时空的『园丁』还在守护着未孵化的星种。」她的声音带着笑意,「看来我们的播种计划,要扩大规模了。」
小光的投影突然出现在花束上方,机械臂举着新研发的播种火箭:「猜猜我给它起了什么名字?『自由蒲公英』!每颗种子里都装着各个时空孩子们的笑声,保证比基因破坏剂有用十倍!」
林晚接过花束,指尖抚过花瓣,仿佛触到了无数个时空的微风。远处,SZ-00的暗影号正在装载新的星尘培育舱,机械臂上站着那只永远不会消散的星尘蝴蝶。她知道,这场跨越维度的旅程远未结束,但此刻,在这片由爱与选择织就的星芒中,她终于懂得——
真正的星脉之主,从来不是掌控时间的人,而是敢于在每个时空种下希望的人。那些曾被命运束缚的灵魂,终将如沉晚花般,在属于自己的季节里,绽放出最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