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药香混着初冬的寒气漫进窗棂。苏云落指尖的金针在晨光中划出细亮弧线,精准的刺入小皇帝腕间三寸处的内关穴。孩童咬着唇不敢呼痛,眼睛却盯着她袖口露出的淡金色藤纹。
"陛下血脉里的蛊毒己清。"她收针时腕间突然一颤,金针掉在青玉案上发出脆响,"只是这半月还需忌口。"
萧景珩的掌心及时托住她手肘。他拇指在她尺泽穴轻轻一按,渡来的内力如温泉般舒缓了她僵硬的经脉:"王妃累了。"
小皇帝突然从龙榻上蹦下来,明黄衣袖里滑出一个精巧的鎏金盒:"朕赏镇北王妃这个!"盒中赤金花瓣散发着清冽药香,正是西岭那夜阿沅消散前留下来的那朵。
苏云落接过金花时,花瓣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她腕间藤纹。小皇帝惊讶地瞪大眼睛,却被萧景珩拎着后领放回榻上:"陛下该喝药了。"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徐伯满头大汗地闯进来,手中药箱砰地砸在地上:"王爷!药王谷传来急报!"
展开的羊皮纸上画着谷中十二处药圃,每处都标着赤金嫩芽的图案。苏云落指尖轻触墨迹未干处,沾到的药香让她瞳孔微缩:"赤藤重生?"
"不是藤。"萧景珩剑尖挑起信纸对着光,隐约可见背面水纹组成的北狄文字,"是药。"
皇贵妃突然掀帘而入。这位素来端庄的妇人此刻只披着一件素白斗篷,发间金钗歪斜:"王妃救命!"她扯开衣领,锁骨下的藤纹正渗出淡金色血珠,"今晨梳妆时突然..."
苏云落银针己亮出。针尖挑破血珠的刹那,殿内弥漫开奇异的清香——与西岭父藤开花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不是坏事。"她将血珠引入玉盏,混入自己腕间渗出的金液,"娘娘体内的蛊毒在被净化。"
萧景珩突然咳嗽起来。他心口莲纹透过衣衫泛出微光,那些新生的金色脉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暗沉。皇贵妃看看他又看看苏云落,突然跪下行了全礼:"本宫愿以性命担保,从今往后太医院所有珍稀药材..."
"娘娘言重了。"苏云落扶起她,顺手将三枚银针扎在她后颈,"只需答应我一件事。"
正午的阳光穿过琉璃瓦,在青砖地上投下斑斓光斑。萧景珩靠在廊柱旁看苏云落配药,她指尖的金芒与药碾中的赤金花粉交相辉映。
"夫人真要接手太医院?"他突然从背后环住她,鼻尖蹭过她耳后新愈的伤痕。
苏云落肘击他肋下:"是重整药典。"她翻开随身携带的《毒经》残卷,露出夹层中的小册子,"父亲真正的遗作——《救世方》。"
风卷着药香掠过庭院。萧景珩的指尖抚过册页上熟悉的字迹,在某页突然顿住——那里记载着"同命蛊"的解法,却被朱砂划去,旁边批注"吾女自有缘法"。
"王爷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她突然将药粉撒入他衣领,"同命蛊既成..."
萧景珩首接咬住她耳垂:"为夫只后悔没早点中招。"他指尖划过她腰间穴位,"毕竟夫人这套金针渡穴的手法..."
徐伯的咳嗽声从廊下传来。老人佝偻着背,手中捧着一个古怪的盆栽——枯枝上抽出的嫩芽竟是赤金色:"王爷王妃看看这个。"
嫩芽在阳光下微微颤动。苏云落银针轻触芽尖,带出的露珠竟在空中凝成微型经络图。萧景珩剑鞘挑起花盆,发现底部刻着"藤生连理"西个字。
"阿沅那丫头..."徐伯老泪纵横,"这是她从西岭带回来的。"
小皇帝不知何时趴在窗台上,小手突然伸向嫩芽。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的刹那,萧景珩的剑气扫过,盆栽稳稳落在高处的博古架上。
"陛下,"他单膝跪地与小皇帝平视,"这株新藤,要等春天才能碰。"
孩童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从袖中掏出块糖塞给苏云落:"甜的解苦。"他指着她腕间藤纹,"阿沅说姐姐这里会疼。"
暮色渐沉时,两人并肩走在出宫的路上。萧景珩突然揽住苏云落拐进暗巷,将她抵在爬满枯藤的宫墙上:"夫人现在能说了吗?"唇擦过她锁骨下的金纹,"这藤纹究竟..."
苏云落咬破指尖,将血珠按在他心口莲纹中心。金光流转间,那些纹路突然脱离皮肤,在空中交织成完整的药王谷地图:"不是藤纹。"她握住他抚上来的手,"是父亲用毕生医术绘的'活体经络图'。"
远处传来更鼓声。萧景珩的吻落在她腕间时,新生的金纹微微发烫。巷子深处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个穿红衣的小女孩身影一闪而过,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鎏金匣子。
"看来..."萧景珩剑己出鞘三寸,"我们的麻烦还没结束。"
苏云落却按住他手腕。她指尖的金芒照亮墙角——那里摆着一朵新鲜的赤金花,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不。"她拾起花别在发间,"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