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评分”撤下去的第二天。
几个主流平台首页一片乱套。
热榜塌了,推荐断了,原先靠“词组排序”稳坐头条的那几家,全没了身影。
有人说系统出问题了。
有人说后台遭黑了。
还有人跳出来发微博:“Z-WIPE是不是搞太狠了?现在文化圈没人管了,全靠瞎猜。”
豆豆坐在办公室电脑前,边刷后台边啃面包。
屏幕上一堆反馈弹出来:
“我作品排名怎么没了?”
“词条功能找不到了?”
“我标注的主讲人消失了?”
她随手点了条语音,里面那人气急败坏地喊:
“你们这不是反制,是反智啊!”
“我做内容十年,就靠那套排序系统,现在你说没就没?”
豆豆一边喝水一边嘀咕:“那你这十年,到底是在说话,还是在让系统说话?”
雷坤推门进来,听见这句,没接话,只把一份纸甩到桌上。
“统计出来了。”
“自查汇报的单位,一共79家。”
“主动承认依赖逻辑模型的——不到20。”
“剩下的,都在装糊涂。”
“还有六家,居然申请恢复‘辅助标签’。”
豆豆笑了:“这不打自招吗?”
雷坤翻了页:“最有意思的是这个。”
“西南一个文化公司,申报说他们的‘词组辅助系统’是为了‘内容生态平衡’,不能随便取消。”
“然后还加了一句——‘不然用户会失去方向’。”
豆豆放下水杯:“真说得出口。”
“他们就不怕问一句:方向是谁给的?”
“以前不就你们选的词、挂的人、标的逻辑?”
“现在没人喂你了,就开始叫了?”
雷坤点了支烟:“不是没人能说话,是没人教他们怎么说话。”
“所以他们慌了。”
“不是怕失去表达,是怕失去‘谁挑他们说’。”
林如梦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堆通报:“哥,情况越来越像你说的——‘没人喂词,文化机构就乱了套’。”
“有的搞了‘临时词组’,说是方便组织内容。”
“有的自己写了个‘话语引导方案’,打着‘民俗归类’的名义。”
“还有一家,首接用了脚本,在系统里重建‘话题接力’逻辑。”
雷坤没动:“一个个,还真上头。”
“词撤了,他们就想法子绕回来。”
“平台失控了?不是,是你们怕平台不再给你面子。”
“以前靠模型顶着,现在靠真本事说话,你就哑了?”
豆豆敲着桌子:“那我们是不是该下第二刀了?”
“先查那些试图复建词表的单位。”
“再查‘平台推荐组’里最近动过数据的人。”
“看谁还在偷偷养那套逻辑。”
雷坤点头:“查。”
“这事才刚开始。”
“Z-0断了不是结尾,是新一轮开始。”
“这次,不是技术战,是人战。”
“不是剃系统,是剃那些靠词吃饭的脑子。”
“我们现在要让他们明白——”
“说话不是靠模型,是靠你自己有没有东西说。”
“没人教你怎么说话。”
“那就学着自己说。”
“能说出来的,才算是‘文化人’。”
林如梦抬头:“那我们要不要设个培训组?指导各单位怎么走出过渡期?”
雷坤摇头:“不用。”
“我们不是教他们怎么重新建壳,是逼他们别再靠壳。”
“你真想表达,自然知道说什么。”
“你还在等词表,那就不配说。”
豆豆一拍大腿:“那我回头就在文化系统里挂个新模块。”
“名字就叫——‘内容自由表达实验区’。”
“不排序,不打标,不导流。”
“谁愿意写,就去写。”
“写得好,自己火。”
“写不好,别怨没人挑你。”
雷坤看着她:“就这。”
“从今天开始——没人再告诉你该说什么。”
“你想被听见,就别等系统喂。”
“你有胆子说,就自己说出来。”
“我们不再教谁怎么说话。”
“你要能自己说,那才算——你活着。”
豆豆说完那句话,把外套一甩,回头就去敲系统代码了。
雷坤没拦。
她搞技术的,不爱多话,但一旦上头,谁都挡不住。
西个小时后,“内容自由表达实验区”上线。
不打标。
不导词。
不排序。
平台主页底下,就挂了一行说明:
【该区块不设权重分发,内容由用户自行发布,浏览由时间、兴趣与点击组成,平台不干预。】
上线当晚,后台首接炸了。
第一波进来的,全是小号。
没人露脸,全是匿名发稿。
有人写民俗小故事。
有人写自己家里的家谱。
还有人写八十年代的厂志、粮票、村子口的泥瓦房。
没人点赞,没人推荐。
但他们没停。
三天后,有一条匿名稿子被疯狂转载:
《我爸是个文革后抄写课本的抄写员》
短短两千字,讲的是他爸怎么一字一句手抄教材、顺手改了几段“红词”换成方言,结果那年全班都用那本版本。
没套词,没标签。
就是一句一句摆着写。
评论区炸了。
有人说:“这才叫文化。”
还有人说:“我爷爷也干过这事。”
更有好事的把这事儿挂进了某大词典的“口述历史试点词条”里。
豆豆看到后台热度上升,笑得跟个孩子一样。
她冲雷坤喊:“哥!你看到了吗?”
“这不是靠词,是靠人!”
“不是靠标签,是靠他们——真的在说!”
雷坤没应声,他正在会议室听一份通报。
某内容聚合平台提出试点申请:
恢复“有限引导”机制,避免表达无序。
他们说:
“公众缺少判断能力,完全放开会导致‘文化误导’。”
还特地写了一句话:
“希望清剿组提供一套‘可控词表’模板用于平台预筛机制。”
林如梦看完,首接拿笔在通报上写了仨字:
原地爆破。
她把纸递过去:“雷哥,这不是复活Z-0,是把壳糊上金边重新开张。”
“他们不是没学会自由,是不愿意放弃控制。”
“以前词是他们挑的,现在词没人挑,他们就慌了。”
“现在不是真乱,是他们觉得——不能指人了。”
雷坤翻了翻那纸:“他们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