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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勇轻手轻脚，将门口的沙发、小柜子挪开一角，留出开门的最小空间。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三下，急促而克制。
他握紧剔骨尖刀，紧贴门板，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是二楼邻居妻子，怀里正搂着瑟瑟发抖的孩子。
一只手还紧紧捂住了孩子的嘴，防止他哭出声。
猫眼的视野里，她身后楼道空无一人。
“救...救命！”
女人声音颤抖中带着哀求，极力克制着音量。
程勇低头看了眼门边的消防斧，心脏剧烈跳动。
救，还是不救？
他无法从猫眼里看清女人的腿脚。
不知道刚才逃回来的路上，那只爬行丧尸，是否抓伤了她。
救，风险非常大，万一感染了，就是引狼入室。
不救......
他听着女人压抑的啜泣和孩子偶尔发出的呜咽。
担心这动静迟早会引来丧尸。
一旦有丧尸堵死在门口，他连最后逃生的机会都没了。
“砰砰砰！”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力度明显比刚才要大一些。
女人显然快要崩溃了。
程勇此刻也万分纠结。
以外面的情况和自身的能力看，救助这对母子的风险都非常大，但......
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程勇扪心自问。
他承认，他确实性情冷淡一些，要不然也不会愿意一个人上白班。
在他看来，单独多干些活儿，比和同事相处要轻松的多。
但这和见死不救是两码事！
程勇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退后两米！”
听到门内传来的声音，女人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她立刻拉着孩子，退到楼梯边缘，还急切的转了个圈，想证明自己周围没有危险。
拉开了距离，程勇从猫眼里注意到女人被撕破的裤脚，心中警惕万分。
他决定开门仔细检查，猫眼里看不清细节。
“站那别动！我要检查！”
程勇低吼一句，将门开了一条缝隙。
看到门打开半掌宽的缝隙，女人一个箭步冲上来，伸手就要拉门。
“退后！”程勇低声厉喝，雪亮的剔骨尖刀首指门缝。
女人被尖刀吓住，但脸上依然带着获救的喜悦。
她连忙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能救我们，我看到你跑回来。
求你救救我们母子！”
说着，女人就要拉着孩子一起下跪。
“别动！”程勇再次低声喝道：“让我看看你的脚！”
女人瞬间明白了程勇的用意，立即弯腰，卷起裤腿。
“没有，我没受伤！”
她极力解释着，脸上甚至带着讨好。
甚至怕程勇不相信，开始脱下鞋子。
“我真的没......”
程勇瞳孔一缩，立即关上了门。
女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脚踝。
这才发现，袜子的脚踝处己经破了个不小洞。
一个清晰的、带着血痕的抓伤，暴露在空气中。
女人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脚踝，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不会的，怎么会呢？我明明躲开了！”
程勇关门后，依旧通过猫眼向外观察，他希望这对母子能离开自己家门口。
也必须确认她们离开！
哪知道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目眦欲裂，槅门大吼。
“别啊！”
只见那个五六岁孩子，看到母亲受伤，又看到母亲失魂落魄的样子。
竟趁她不注意，猛地挣脱开来，扑到女人脚踝上，张开小嘴就去吸吮那道伤口。
他用力吸着，然后满是血污的口水吐到旁边地上。
动作笨拙，却异常坚决。
程勇真想开门制止这一切！
他想拉开孩子，告诉他，这么做是没用的！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开门。
绝对不能开门！
这对母子几乎百分之百会被感染！
“啪！”
女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抬手就给孩子一巴掌。
她又气又急，带着哭腔厉声大吼：“你干什么！”
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懵了，委屈的捂着脸，小声啜泣道：“妈妈被怪物抓伤了，怪物有毒。
我在手机上看过，要把毒吸出来，吸出来妈妈就没事了。”
女人愣愣的看着孩子，一把将孩子抱进怀里，强忍着泪水说道：“对不起，妈妈错怪你了对不起......”
压抑的哭声在楼道里回荡。
程勇通过猫眼，目睹了一切。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铁钳夹住，痛得无法呼吸。
这操蛋的世界！
“咚！”
他一拳砸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骨节的疼痛，远不及他心中的郁结和憋闷。
还有什么，是比无能为力更令人窒息？
有，那就是，被迫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惨剧上演。
片刻之后，哭声渐歇，女子穿好鞋袜，整理好裤腿，缓缓起身。
他拉着哭泣的孩子往楼下走，边走边温柔的说道：“回家吧，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今天...你想吃多少糖都可以。”
“爸爸呢，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孩子哽咽着问道。
“爸爸...爸爸去打怪物去了。”
“可是...我看到爸爸被好多怪物围起来了。”
“他会打败怪物的，他是个英雄。”
“像奥特曼一样吗？”
“对，你爸爸，就是你的奥特曼！”
“那我们一起等爸爸回来再吃饭，好不好啊，妈妈。”
“我们先吃，吃完了，才有力气去找爸爸，好不好？”
“好！我要帮爸爸打怪物，我要去M78......”
“砰！”
二楼传来的关门声，隔断了母子俩最后的对话。
楼道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操！操！操！”
程勇像只被激怒的困兽，对着墙壁连踢三脚。
够了！
他受够了！
他不想继续等待下去了！
他想要出去，去体育场！
邻居一家的惨剧像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和犹豫！
继续待在这里，下场不会比他们好多少！
人为什么要怕丧尸？
人有勇气、有智慧、能制造和使用工具，能发挥一切可动用的力量！
为什么要害怕？
为什么要恐惧？
危险？
去他妈的危险！
他现在只想冲出去，用消防斧劈开那些丧尸的脑袋！
他需要发泄！
需要战斗！
谁怕谁啊！
来吧！
老子跟你们拼了！
老子要为自己，拼出一条活路！
程勇眼中血丝迸现，转身冲向屋内，开始做最后一次装备和物资的检查。
目标，体育场！
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