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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有些晕，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
程勇喘着粗气，扶着博物馆的外墙，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挪着。
他不知道是不是病毒开始发作了。
没有多余的力气警戒前行，程勇索性不再遮掩。
脚步也越来越沉重，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己经不在乎这些动静是否会引来丧尸了。
如果真有丧尸出现，程勇不介意在彻底倒下前，再敲碎几颗丧尸的脑袋。
摇摇晃晃，他终于走到昨晚翻越的单位大门前。
程勇双手扶着冰冷的栏杆，气喘吁吁。
平日里，这种高度的大门，根本拦不住他。
不需要助跑，就能轻松翻越。
如今，眼前的大门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喘了几口气，程勇取下帆布包。
将斧头、短锹和包一起，从大门下面的缝隙塞进去。
双手抓紧大门栏杆，右脚蹬地，使出全身的力气，向上一跃。
身体勉强挂在了大门上。
但双臂却因为脱力而有剧烈颤抖。
程勇不得不暂停翻越动作，在大门顶端稳住全身的重量，艰难地调整姿势。
他咬紧牙关，一点点转动身形。
将悬在门外的双脚慢慢抬到门内，踩在大门顶端的栏杆上。
眼前有些发黑，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下。
“噗通！”
一声沉闷的响声。
程勇结结实实的摔在门内的雪地上！
身体有些不听使唤。
下落时，根本来不及调整动作，把他摔得七荤八素。
程勇挣扎着翻过身子，仰面朝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阳光依旧明媚，依旧刺得他睁不开眼。
程勇干脆闭上眼睛，一边恢复所剩无几的体力，一边细细感受身体的变化。
刚才这一摔，好像没感觉到疼。
只是感觉到强烈的疲惫、麻木、无力、颤抖......
这就是变成丧尸的前兆吗？
怪不得丧尸都不怕疼痛。
原来痛觉被弱化了，弱化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不，不只是痛觉！
前两天又是大雪又是大风，气温本来就低。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正是积雪消融的时候。
按理说，今天的温度应该比前几天都要冷才对。
可自己也没感觉出温度的变化。
冷、热，似乎都与他无关了。
或许，是病毒将人体大部分的感官都剥夺了。
只为狩猎和进食，强化了嗅觉和听觉。
至于视觉......
程勇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
就像被蒙上了保鲜膜，看得见，但看不清。
就丧尸那浑浊的眼珠子，真能看见东西吗？
程勇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
攒了些力气，他费力的翻身。
双手撑地，摇摇晃晃地试图站起来。
还没站稳，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
程勇连忙双手拄着膝盖，佝偻着身子，艰难的深呼吸。
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捡起帆布包和武器。
沿着小路，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向食堂。
趴在之前留了缝隙的食堂窗户上，程勇隔着玻璃看到了土狗。
这家伙正焦躁不安的在窗户下疯狂的转圈。
食堂被它搞得乱七八糟，不少桌椅板凳都被它拱翻了。
当看到程勇的脸出现在窗户玻璃上时，土狗猛地停下了脚步。
“汪呜~”
它冲程勇欢快的叫了一声，尾巴都快摇出花来了。
程勇不由自主地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轻声嘶哑道：“狗东西，我回来了。”
“汪呜~”
土狗又叫了一声，像是在开心的回应他。
程勇拉开窗户，双手扒住窗台，正打算积攒力气翻进去。
“汪！汪！汪汪！......”
土狗突然开始疯狂大叫。
弓背呲牙，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身体也颤抖着向后退去。
这是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狂吠声，吵得程勇耳膜生疼，头晕欲裂。
他趴在窗台上，看着土狗惊恐万分的退到角落，尾巴，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嘶吼，不明所以。
目光下意识落到自己受伤的左手。
皮肤己经出现了和丧尸差不多的黑白色。
乌黑的血管像刚纹的刺青一样，微微凸起。
程勇心中一沉，瞬间明白了。
是气味！
土狗一定是闻到了自己身上，属于丧尸的那股腐朽而危险的气味！
才会被吓成这样。
他无奈的低下了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
是啊，自己很快就要变成丧尸了。
土狗这么灵敏的嗅觉，怎么可能还会和自己亲近？
以这家伙又惊又怂的性格，跑还来不及呢。
自嘲的笑了笑，程勇艰难的将身体送上窗台。
没有意外，他还是摔倒了，重重的摔进了食堂。
这一次，力气几乎耗尽。
程勇强撑着身子，靠着墙壁坐了起来。
土狗的狂吠逐渐停歇，但依旧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惊讶？
恐惧？
想要逃跑？
程勇盯着土狗的眼睛看。
可视线己经越来越模糊，几乎看不清土狗的具体表情。
剧烈的喘息中，他感觉自己可能有些发烧，伸手摸了摸额头。
黏腻腻，湿哒哒，他摸到了一把汗水。
既然自己己经无力回天，那就放土狗一条生路吧。
这家伙好歹也算救了自己好几次。
程勇放下武器和帆布包，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强撑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在土狗惊恐不安的眼神中，他挪到最近的一张餐桌旁。
弯下腰，咬紧牙关，用肩膀顶住冰冷坚硬的桌沿。
双腿不停颤抖着将餐桌一点点的推到窗户旁边。
仅仅是挪动一张，土狗都能拱翻的餐桌，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程勇无力的趴在餐桌上，剧烈喘息了好一阵子。
稍微缓过来一点，他又用脚，费力的勾过来一把椅子，放在餐桌旁。
一个能够供土狗跳出窗外的简易台阶形成了。
做完这一切，程勇再也支撑不住了。
身体一软，无力的滑落到地上。
胸膛起伏的速度越来越快，可他还是感觉喘不上气。
身体也终于能感觉到冷了。
但他知道，这是大概是自己发烧，身体机能崩溃前所产生的错觉。
眼前的视线彻底化为一片模糊，几乎看不见东西了。
“走......走吧！”
程勇冲着记忆中土狗躲藏的角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
“在我......伤害你之前.......”
终究......还是......做了个......饿死鬼......吗......
可惜了......那些......肉......
这是程勇彻底失去意识前，脑海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