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勇面无表情,将斧头递给林岚,什么也没说。
没有安慰,没有催促,也没有丝毫怜悯。
眼神冰冷,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林岚颤抖的双手,接过冰冷的斧柄。
很沉。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她喉咙深处爆发出来!
她猛地扬起斧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地上砍刀汉子,狠狠劈下!
“嗖~!”
斧刃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
“噗!”
一声闷响。
斧头并没有砍中砍刀汉子,而是重重地劈在了他身旁的雪地上。
溅起一片混合着泥土的冰冷雪沫。
但这一斧,却像一把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了砍刀汉子的心上!
“呃啊.....不......不要杀我!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是彪子!
都是彪子让我那么干的!”
砍刀汉子发凄厉的哀嚎,眼珠子瞪得几乎要爆出来,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想逃,想挣扎!
可被程勇敲碎的西肢关节,让他连最基本的翻滚都做不到。
只能像条蛆虫一样,在冰冷的血泊中徒劳地抽搐着,蠕动着。
那绝望的哭嚎,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岚的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第一斧的落空,让她手臂发麻。
也让她心中的恐惧和身体的颤抖却奇异地减轻了许多。
她再次举起斧头,这一次,她的手臂稳定了许多。
目光,死死锁定在砍刀汉子扭曲的脸上。
“死!”
她低吼一声,斧头再次落下!
“噗嗤!”
这一次,斧刃精准地劈在了砍刀汉子的胸口!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嗬......嗬......”
砍刀汉子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猛地一弓,烂泥般下去。
鲜血从他胸口的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雪地,也溅了林岚一身。
他圆睁着双眼,死不瞑目,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
看着砍刀汉子在自己面前痛苦地死去。
林岚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挣扎、恐惧,渐渐变得麻木。
但她那双黯淡的眸子深处,却悄然涌起一股扭曲的。
这种情绪,让她控制不住地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
“疯了......你们都他妈疯了!”
不远处的彪哥,目睹了砍刀汉子惨死的全过程。
眼神从最初的怨毒,彻底转为了深入骨髓的惊恐。
他带着哭腔哀求:“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山洞里的物资、营地给你们!
都给你们!
我发誓,我会离开!
绝对不会找你们麻烦!
真的!我发誓!”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在这样一个曾经被他肆意玩弄、视若蝼蚁的女人手中!
林岚没有理会彪哥的哀求。
她拖着那柄还在滴血的斧头,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彪哥。
她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颤抖。
那双曾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坚定。
彪哥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林岚,感受着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终于明白,自己今天绝无生还的可能。
绝望之下,他反而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
好!好得很!
杀了我!有种就杀了我!”
笑声凄厉而刺耳,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但你们也别想好过!
狗崽子,你以为你捡到宝了?
你根本不知道这个贱人......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她......”
彪哥还想继续爆料,试图在临死前挑拨离间。
“唰!”
林岚手中的斧头,带着风声,再次落下!
“噗!”
斧刃深深嵌入彪哥的额头。
彪哥的狂笑和咒骂,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只剩下无尽的惊愕和怨毒。
彪哥的身体摊在雪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林岚,亲手终结了这个带给她无尽屈辱和痛苦的男人的生命。
也彻底斩断了,她与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的联系。
浓郁的血腥味,在冰冷的夜风中弥漫开来。
两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横陈在被鲜血染红的雪地上。
“哐当。”
林岚手中的斧头,从无力的指间滑落,掉在雪地上。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夜风吹过,周围只剩洞口火堆燃烧的“噼里啪啦”声。
此时,在这死寂的雪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程勇走了过来,没有说任何安慰或者评判的话语。
只是弯下腰,捡起了那柄沾满血污的斧头。
然后,他蹲下身,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着瘫坐在地的林岚。
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彪哥临死前那句未说完的话。
“你根本不知道这个贱人......她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特殊之处?
程勇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一下。
林岚感受到了程勇那探究的目光。
她没有哭泣,也没有崩溃。
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任由冰冷的夜风吹拂着她汗湿的头发和破烂的衣衫。
那双曾经充满绝望和恐惧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一种经历过极致宣泄后的空洞。
以及一种如寒冰般坚韧的冷漠。
当然,还有一丝,尚未完全熄灭的,对这个残酷世界的恨意。
“呜嗯......”
土狗似乎嗅到了过于浓烈的血腥味,有些不安地低吠了一声。
它走到林岚身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林岚冰冷的手背,湿热的鼻息喷在她的皮肤上。
安慰着这个刚刚亲手复仇的女人,又像是在提醒他们,此地不宜久留,周围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这声低吠,也打破了雪地上的死寂。
程勇没有追问彪哥临死前的话。
现在不是时候。
他迅速上前,确认两人彻底死透。
然后举着火把,再次钻进了山洞。
片刻之后,他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洞内的丧尸,都己经被彪哥和砍刀汉子清理干净了。
程勇没有破坏现场。
他只是将洞口的火堆彻底熄灭,仔细地掩盖了他、林岚以及土狗活动过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从附近一处隐蔽的雪坑里,取出了他之前藏匿起来的肉类、罐头和药品。
简单整理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依旧瘫坐在雪地上,眼神空洞的林岚,开口道:“走吧,回泉眼那边。”
冰冷刺骨的泉水,冲刷着林岚身上的血污和汗渍。
也让她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清明。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
这些,曾是她屈辱的烙印。
但现在,它们更像是她劫后余生、亲手复仇的勋章。
彪哥临死前的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
“特殊之处......”
她知道彪哥指的是什么。
要告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程勇将林岚独自留在泉眼边休整,也是刻意给她留下独自思考的空间。
他则带着土狗,再次返回山洞。
将洞内剩余的大米、白面等不好一次性搬运的物资,分批次地,悄无声息地搬回泉眼附近他选定的临时宿营地。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去打扰那个坐在泉边,望着水面怔怔出神的林岚。
天边,渐渐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黎明,即将来临。
在冰冷的泉水边坐了一夜的林岚,终于缓缓站起身。
她深吸一口清晨带着寒意的空气,眼神中的迷茫和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下定决心后的平静。
她走到正在篝火旁闭目养神、恢复体力的程勇身边,轻声道:“我......我想有事......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