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快起来吧,该做早饭了。”吕冰心轻轻推了他一下,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得嘞!这就起!”何大清麻利地翻身下炕,穿上旧褂子,“媳妇儿你躺着歇会儿,今儿早饭,我来做!给你做顿好的!”
何家住的地方不大,就一间正房带着个小耳房,根本没有正经的厨房。做饭都是在正房门口的外墙边上,搭了个简易的砖台子,上面放着个黑乎乎的煤球炉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年头,普通人家都这样。
好在何大清是轧钢厂食堂的厨子,工资不算低,家里还勉强买得起煤球,不像院里有些人家,还得捡柴火混着用。
他走到门口,熟练地捅开炉子,往里添了几块新煤球。看着那跳动的火苗,何大清心里美滋滋的。重生了,还有系统傍身,这日子有奔头啊!心情一好,他就琢磨着得吃点好的庆祝庆祝。
他转身回到屋里,打开那个靠墙立着的掉漆木碗柜。碗柜里东西不多,几只粗瓷碗,一摞盘子,还有一小袋棒子面。何大清扒拉了一下,从最里面掏出一个油纸包。
打开油纸包,里面赫然是半斤左右切好的猪肉片!肉片还带着新鲜的色泽,肥瘦相间,一看就是好料。旁边还有一个小瓦罐,里面是凝固的白色猪油。
这肉和猪油,自然不是正经买来的。是他老何利用职务之便,从轧钢厂食堂后厨“顺”出来的。这种事儿,他以前没少干,厂里食堂油水足,大师傅嘛,手上沾点荤腥太正常了。
也正因为这个,何家的伙食水平,在整个西合院里算是独一份的好,隔三差五就能闻到肉香。当然,这事儿他可不会跟外人说,财不露白,闷声发大财才是硬道理,哪怕只是占点小便宜。
“嘿嘿,今儿给媳妇儿补补!”何大清拿着肉和猪油罐,乐呵呵地又回到炉子边。
他把那口用了多年的大铁锅往炉子上一架,等锅烧热了,挖了一大勺猪油下去。
“刺啦——”
白色的猪油迅速融化,冒出的香气。何大清掂了掂锅,让油均匀铺满锅底,然后把肉片麻利地倒了进去。
肉片遇热,立刻卷曲起来,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飘满了整个小小的院落。
何大清手腕翻飞,铁铲在锅里叮当作响,快速翻炒,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等肉片炒到微微焦黄,他又扔进去早就切好的几片大白菜帮子。
白菜吸饱了油水,很快变得软塌油亮。何大清颠勺,撒盐,动作一气呵成,没一会儿,一盘香喷喷的猪油炒白菜肉片就出锅了,被他盛进一个豁了口的大碗里。
“香!真他娘的香!”何大清自己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他没停歇,把锅刷了刷,又往里面添了水,抓了把米进去,盖上锅盖开始煮饭。就这一口锅,炒菜煮饭都得靠它,这样能省点煤球。日子得精打细算地过。
屋里的吕冰心早就被这霸道的肉香勾得不行了,她本来就没什么胃口,但这会儿闻着丈夫炒菜的香味,肚子居然咕咕叫了起来。
她披着衣服,也慢慢走到门口,看着丈夫忙碌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真香……”她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大清,要是……要是能一首吃你做的菜,就好了。”
这话落在何大清耳朵里,却让他心里猛地一揪。
他听出了媳妇儿话里的意思,那不是撒娇,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奢望。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己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甚至潜意识里,都觉得自己可能没有“一首”了。
何大清猛地转过身,看着媳妇儿那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还有那双因为长期病痛而失去光彩的眼睛,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想起吕冰心这怪病,发作起来的时候,整宿整宿地咳嗽,咳得撕心裂肺,有时候甚至会咳出血丝。人也日渐消瘦,浑身没劲,原本红润的脸蛋变得蜡黄。
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偏方,都不见好,反而越来越重。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是内里亏空,痨病的一种,难治。
上辈子,他就是被这看不到希望的病,还有生活的重担给压垮了,选择了当个懦夫,抛弃了病重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每每想起,何大清都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他欠这个女人的,欠这个家的,太多了!
“瞎说啥呢!”何大清声音陡然拔高,几乎是吼出来的,他几步走到吕冰心面前,眼神灼灼地盯着她,“冰心!你给我听好了!我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别说一首吃我做的菜,我还要让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以后天天给你做!山珍海味!只要你想吃,我就给你弄!你必须好起来!听见没有!”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还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决心。
吕冰心被他吼得一愣,看着丈夫通红的眼眶和那股子从未有过的凶狠劲儿,心里莫名地一颤。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眼圈也跟着红了。
何大清看着媳妇儿终于不再说丧气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转身继续看着锅里的饭。
“等着吧,冰心,等着吧……”他在心里默默念叨,“这辈子,我何大清要是再让你受半点委屈,就让我天打雷劈!”
炉火烧得正旺,映照着何大清坚毅的侧脸。
锅里的米汤开始翻滚,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带着米饭的清香,混杂着之前炒肉留下的余味,飘向这个充满了希望和决心的清晨。
锅里的米饭也焖得差不多了,掀开锅盖,一股纯粹的米香混着淡淡的肉味儿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何大清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手艺,几十年了,还是没丢!
他扯开嗓门,中气十足地朝屋里喊:“傻柱!雨水!吃饭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赖炕上呢!”
声音刚落,就听见里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没一会儿,两个小脑袋就从门帘后面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