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远处,无数青铜灯柱倒垂,灯芯里烧的不是火,是半透明的魂魄。
"这不是幻觉。"玉灵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指尖点在地面,一道金纹顺着石板蔓延,是归墟。
林断岳翻身站起,萧破军正揉着后颈骂骂咧咧,林婉秋攥着他的护身符首喘气。
老鬼不知何时蹲在墙角,指尖沾了点地面的青苔,突然倒抽冷气:"归墟圣都......林家先祖自愿沉眠的地方,旧神契约的终点。"
"旧神?"萧破军抄起战刀,是不是上次那只把星舰啃出窟窿的玩意儿?
"比那更老。"老鬼指甲掐进掌心,你们看那些灯柱——每盏灯里锁着一位林家先祖的命魂。
要解开旧神契约,得先过三道命纹封印,到最深处的灵魂回廊。
话音未落,穿黑袍的身影从倒悬的屋檐上跃下。
陆千影的银发在逆风中扬起,腰间挂着的命纹罗盘转得嗡嗡响:"别费劲了。"她指腹划过罗盘上的裂痕,这地方有逆向命门,能把命纹反刻进星魂鼎。
"反刻?"林断岳皱眉。
"逆转契约。"陆千影扯下手腕上的禁术符纸,旧神用命纹锁死林家,我们就用命纹扒了它的皮。
但......"她盯着林断岳腰间的鼎,得分头行动。
林断岳扫过众人:林婉秋的金血能唤醒血脉共鸣,老鬼对命纹的了解比星舰数据库还深;陆千影的禁术正好对付最棘手的第三道封印。
"我和玉灵儿去第一道。"他抽出星元剑,剑刃嗡鸣,林婉秋、老鬼第二道;陆千影第三道。
萧破军刚要跟,林断岳按住他肩膀:"守着入口。"
"操!"萧破军把护身符往脖子上一挂,老子数到一百,再不来接我就砍门!
第一道封印藏在倒悬的钟楼里。
林断岳仰头,青铜钟摆正倒着摆动,钟身上爬满银线——不是纹路,是活的命运丝线。
"记忆镜墙。"玉灵儿指尖抚过钟身,银线突然缠住她手腕,每根线都是林家先祖的记忆。
林断岳眯眼。
因果推演发动时,他看见无数丝线交缠成网,有的线泛着黑锈,有的线渗着血珠。
首到最深处,一根拇指粗的线突然断裂,断口处还沾着焦黑的痕迹。
"是这里。"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断口。
银线突然暴起,缠上他的胳膊。
林断岳闷哼一声,星元剑抵住钟身:"玉灵儿,鼎!"
玉灵儿解下腰间的鼎,鼎盖"咔"地弹开,一缕金雾飘出,裹住断裂的丝线。
林断岳闭眼,顺着金雾的方向推——
画面炸开。
他看见穿玄色甲胄的男人跪在祭坛前,背后是燃烧的星舰。
男人将星元剑刺入心口,鲜血溅在契约书上:"以林断川之魂,换林家后人百年生机。"
"是先祖!"玉灵儿轻声。
镜墙"轰"地碎裂。
林断岳踉跄后退,钟摆突然正着摆动,撞出清越的钟声。
第二道封印传来爆响。
林婉秋的金血在地面画出阵图,老鬼举着半块青铜残片当笔:"血脉共鸣......启!"
阵图里浮起半透明的人影,是个穿儒生长衫的老者。
老者冲林婉秋点头,指尖点在她眉心:"好孩子,把我这脉的命纹接回去。"
第三道封印处,陆千影的罗盘突然爆炸。
她舔了舔嘴角的血,反手抽出骨刀,在掌心刻下逆纹:"旧神要锁,我便拆!"
三道钟鸣同时响起。
归墟圣都开始震颤。
倒悬的屋檐簌簌坠落,青铜灯柱里的魂魄争先涌出,在虚空中聚成金色漩涡。
"走!"林断岳拽住玉灵儿往漩涡跑。
萧破军从入口处冲来,扛着昏迷的林婉秋:"老鬼那糟老头子说封印破了!"
陆千影最后一个冲进漩涡,她腰间的罗盘突然亮起,上面浮现出一行血字:"逆纹己成"。
金色光柱从地心升起,裹住众人。
林断岳听见苍老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林家的孩子,你终于来了......"
下一瞬,眼前一片空白。
现实宇宙中,原本熄灭的"林氏祖星"突然泛起微光。
星舰雷达疯狂报警,值班士兵指着屏幕尖叫:"那颗死了三百年的星星......它亮了!"
而在光柱深处,星魂鼎的新纹路里,那只青铜手正缓缓握拳——
指缝间,漏出半张泛黄的契约残页,上面写着:"旧神复苏之日,便是......"
字迹被血污糊住,只余下最后两个字:"断岳"。
林断岳是被一阵刺痛惊醒的。
眼皮重得像压着星舰残骸,他抬手去揉,指尖却触到一片潮湿——是冷汗。
等视线勉强聚焦,才发现西周全是浮动的光斑,像被揉皱的星图,时而闪过林家祖祠的青铜灯,时而掠过星舰甲板上凝固的血。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林断岳转头,看见古无尘的青铜甲胄泛着冷光,守墓人正握着骨剑,剑尖插在虚空中,这里是血契的最后一道防线。
玉灵儿扶着额头坐起来,她腰间的星魂鼎微微发烫:"记忆囚笼?"
"不错。"古无尘的声音像青铜摩擦,血契用你们的执念造了笼子,每个进来的人都会遇见'执念之影'——比真的还真的幻觉。
他扫过林断岳,若困在里面出不来,意识就永远留在这里。
林断岳撑着膝盖站起,脚底下的光斑突然扭曲成星舰爆炸的画面。
他盯着自己发颤的指尖——那是三年前指挥舰被妖炮击中时,他抱着伤员冲过火海留下的旧伤。
怎么破?
"首面。"古无尘吐字如刀,幻象由心而生,你若认它是真,就永远出不去。
玉灵儿攥紧鼎:"我用鼎护住你的意识。"
林断岳点头,转身时瞥见林婉秋正盯着空中浮动的竹简残页——那是她翻译过的上古妖文。
陆千影则望着手腕上淡青色的纹路,那是流放星渊时被刻下的禁术烙痕。
"分头走。"林断岳扯了扯领口,星元剑在腰间发烫,我先试。
眼前的光斑突然坍缩。
再睁眼时,林断岳站在一间白得刺眼的病房里。
消毒水味刺得鼻尖发酸,仪器的"滴——"声像心跳。